吃完饭后
最后一摞碗碟“咣当”一声塞进消毒柜。
林凡感觉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
腰快断了。
腿也快折了。
他扶着冰冷的水槽,大口喘着粗气,活像一条离了水的狗。
后厨那股油腻闷热的空气,依旧让他阵阵作呕。
“妈的,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罪!”
他心里哀嚎。
光头老刘黑着脸走过来,那张脸,比锅底还黑。
他甩手扔过来几张皱巴巴,带着油污的票子。
“喏,今天的工钱。”
声音硬邦邦的,不带一丝温度。
林凡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币。
他低头一看。
几张十块的,几张一块的。
数了数。
七十五块!
“操!”
林凡差点没跳起来!
“不是说好八十块吗?!”
老刘眼睛一横,指着墙角垃圾桶里那堆碎瓷片。
“那几个盘子,五块!你小子打烂的,忘了?”
“我……”
林凡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憋过去。
他娘的!
辛辛苦苦干了一整天,手都快洗秃噜皮了,就换来这七十五块钱!
还他妈不够他以前打赏服务员那“十块巨款”的零头!
可捏着这带着油腻和汗味的七十五块,林凡心里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沉甸甸的。
这他妈是老子自己挣来的!
“行了,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老刘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林凡咬了咬牙,把钱揣进兜里,一瘸一拐地走出后厨。
夜色已深。
巷子里黑漆漆的,只有远处路灯透过来一点微弱的光。
他摸了摸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像着了火。
“妈的,得买瓶水喝。”
巷子口,一家亮堂的小卖部。
玻璃柜里,进口矿泉水闪着诱人的光。
“妈的,今天犒劳自己一把!”
他以前喝的,最次的也是“零点几毛一瓶”的特供冰川水!
念头刚起,一道黑影“嗖”地窜过!
“哗啦!”
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歪歪扭扭地擦身而过,后轮卷起的泥水,不偏不倚,全溅在了林凡的裤腿上!
冰冷,黏腻。
“我操你大爷!”
林凡气得破口大骂!
骑车那小子头也不回,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夜色中。
林凡看着自己湿透的裤腿,还有那星星点点的泥浆,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
“狗日的万物反噬系统……”
这他妈绝对是系统搞的鬼!
连喝口好水的机会都不给!
他叹了口气,走进小卖部,花了一块钱,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
拧开,猛灌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些燥热。
接下来,是住宿问题。
总不能再睡公园了。
他现在身上,还有七十四块“巨款”。
林凡在附近几条乌漆嘛黑的巷子里转悠。
终于,在一个散发着霉味的楼道口,看到一张用粉笔写的招租广告。
“单间、床位出租,价格面议。”
林凡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一个头发油腻,穿着脏兮兮背心的中年男人,正蹲在楼梯口抽烟。
“老板,有床位吗?最便宜的。”
男人眯着眼打量他,吐出一口烟圈。
“有,大通铺,五十块一晚。”
“五十?!”
林凡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你这破地方也敢要五十?!”
他现在对物价稍微有了点概念,但五十块睡个大通铺,还是觉得贵得离谱!
男人嗤笑一声,站起身,露出腰间别着的一串钥匙。
“爱住不住!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林凡咬了咬牙。
他现在没得选。
“行!五十就五十!”
他肉疼地掏出五张十块的票子,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钱,随手塞进口袋,指了指楼上。
“三楼,左手边第一间。”
林凡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三楼。
一股浓烈的脚臭味、汗臭味混合着廉价烟草和泡面汤底的复杂气味,差点把他当场送走。
推开那扇虚掩的房门。
房间里,横七竖八摆着十几张高低床。
磨牙声、呼噜声、梦话声,此起彼伏,简直是一场人类噪音交响乐。
空气污浊得几乎凝固。
林凡随便找了个空着的下铺,把外套往床头一扔,和衣躺下。
床板硬得硌人。
被子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酸臭。
他闭上眼。
曾经的奢华生活,如同电影片段般在脑海中闪过。
马尔代夫的私人海岛,游艇派对,前呼后拥的保镖和美女……
再看看现在。
油腻的后厨,冰冷的泥水,还有这五十块一晚的狗窝。
“妈的……”
林凡攥紧了拳头。
这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
可他,必须活下去!
他还要把那个狗日的系统,踩在脚底下狠狠摩擦!
黑暗中,林凡的眼神,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