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晚姐姐,咱们现在去哪?”
说话的是小鱼。
她身无长物,一路跟着姜晚,从牢狱到自由。
小鱼本就没犯事,纯粹是前县令横行霸道,滥用职权,才害得她入了冤牢。
何县令新官上任,翻的第一桩冤案,就是小鱼这桩。
按说小鱼早就自由,却在牢房里多待了好些天。
她要等姜晚一同走。
这些日子以来,小鱼已经习惯了与姜晚一起,她拿姜晚当亲姐姐。
她不愿意与姐姐分开。
反正她出去也不过是在街上做乞儿到处流浪,还不如留在大牢,还有人管饭。
听她这般说,姜晚原本想劝的心思也歇了。
也罢,反正不差这几天。
姜晚想起原主还有个住处,“我还有一间小屋子,不过有些破旧,咱们暂且先住着,后面再做打算。”
“只要能跟着阿晚姐姐,去哪儿都成。”
小鱼无有不应,跟在姜晚后头走着。
姜晚努力循着残留的记忆往位置走。
热闹混杂的城南,人流汇聚,鱼龙混杂。
姜晚小心地护好自己的家当,领着小鱼,穿梭其中。
路上遇上不少街坊邻居。
闻知她翻案出狱,众人惊奇,震撼,难以置信,心神各异,但基本没人说扫兴的话,面子上都为她高兴,个个夸她好福气。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些人说话时的表情,都有些欲言又止,想说又不知该怎么说的样子。
姜晚原本一头雾水,直到到原主家时,明白了。
原主的屋子被人占了!
侵占者,是保长吴长水。
吴长水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觊觎原主的房子了。
当年兵荒马乱,小小年纪的原主跟着逃难队伍一路乞讨南下,辗转流落到镇远县,被丧妻丧子的姜老汉收留,起名春丫。
小春丫有了姜老汉,有了照拂。
姜老汉有了小春丫,有了盼望。
可惜好景不长,姜老汉年前去了,还没等春丫从伤痛中走出来,打坏主意的人就来了。
便是这吴长水。
吴长水欺负春丫是孤女一个,借口她非姜老汉亲生,还是个姑娘家没资格继承,一直想将原主赶走,好霸占姜家的屋子。
威胁、利诱、骚扰,春丫不堪其扰,直到出事进了大牢。
姜晚想吴长水肯定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第一时间就会把房子占去。
果然如此!
看着屋里屋外不属于原主的物拾,姜晚半眯起眼。
“阿晚姐姐,这......”
小鱼看着眼前这幕,始料不及。
姜晚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勿动,她自有安排。
此时,吴长水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瞧见门外站着的姜晚,他不由吓了一跳。
原想着姜春丫犯的是死罪,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哪曾想她居然还能活着走出监狱。
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住的院子,神色从惊讶转为讽刺。
出来了又能怎么样,这屋子自己已经住进来了,还回去那是不可能!
吴长水端起假笑,“稀客啊,原来是姜......你干什么你!”
他那虚伪假面才端起一息就端不住了,因为姜晚直接踹门而入。
但见她随手抡起一根木棍就是一通挥舞,院子里晾晒的衣裳,干果子,新种上的菜苗,堆积的杂物,一切不属于原主的东西,全部砸。
吴长水又惊又气。
原以为姜晚就算闹起来,也得先理论一番,那曾想这丫头不按理出牌,话都不说一句,上手就是打砸。
“住手!你住手!”
吴长水大恨,愤声厉喝。
此间动静不小,屋子里其他吴家人也跑了出来,是吴长水的妻子跟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小媳妇趴在门边往外瞧。
门外更是聚集了一帮看热闹的街坊。
没人敢上前帮忙,春花巷内谁不知道吴家不好惹横,仗着家里有个在衙门做书吏的亲戚,横行霸道,作威作福,试问谁敢强出头?
晚恍若未见未闻,继续手里的动作。
吴家人专横霸道惯了,几时受过这等待遇,当下气得双目赤红。
“反了天了!当我吴家没人了!”
吴婆子上前就欲撕打姜晚,姜晚反手将棍子一捅,狠狠捅中对方的腹部。
“娘!”
“老婆子!”
眼见吴婆子捂着肚子,连站都站不住,吴长水跟两兄弟又急又气。
“好啊,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老子今天叫你开开眼!”
“老二,别跟这丫头客气,一起上!”
兄弟俩握拳,发出清脆的响指声,意图恫吓。
姜晚冷嗤,丝毫不将人放在眼里。
瞧着人高马大的吴老二,姜晚持棍横扫其胫骨下三寸足三里。
吴老二只觉得腿下剧痛不已,又痛又痹,腿软跪在地上。
还不等他反应,肘窝曲池穴又挨了一记斜劈,吴老二瞬间感觉整条胳膊酸麻失力。
吴老大一见不敢大意,上前抢夺姜晚手里极具威胁的棍子,姜晚任他抢去。
一战而捷的吴老大还不等高兴,就感觉一阵粉末袭脸,他猛地打了个喷嚏。
“小丫头,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撒香灰是,啊——”
吴老大骤然扔了棍子捂着脸惨叫起来,痛痒难耐地在地上直打滚。
吴长水一见两个儿子都吃了亏,急得团团转,看完吴老二又转回来看吴老大,手忙脚乱。
躲在门边的小媳妇也急切地奔了出来,“大郎,你怎样了......”
眼见她手就要搭上吴老大身上,姜晚猝然开口,“别碰!这药粉触之即起红疹,如万蚁噬心,痛痒难耐,不想试试滋味的话,爪子收快些的好。”
小媳妇当即吓得面色发白,赶紧收回手。
吴长水这才注意到大儿子脸上手上起了一堆的红疹,甚是骇目。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手上,也长了!
“啊,好痒,痒死老子了!”
吴长水疼得直甩手,下意识用手去抓,结果另外一只手也跟着巨痒无比。
他气急败坏地瞪着姜晚,“姜春丫,你胆敢下毒?!我要到官府告你!”
姜晚丝毫不惧,“告啊!正好告自己一条强占民宅的罪名!”
“什么强占民宅,姜老汉死了,这房子无人继承,自是无主屋,户绝房。”吴长水振振有词,更想拿她是女子非亲生说事。
姜晚却笑了,“户绝房?我怎么记得户绝房必须由官府调查认定,吴保长有什么资格说是就是?
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两月不见,吴保长竟高升做了县太爷了?可我怎么记得,新任县令姓何啊?是吧,陈班头?”
吴长水一听陈班头的名头,当下脑袋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