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听涛轩内,死一般的寂静被费仲那杀猪般的惨嚎和尤浑惊骇的尖叫彻底撕碎!

“啊啊啊——!妖……妖术!!”费仲瘫软在地,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双眼翻白,口角流涎,裤裆处一片狼藉的湿痕迅速蔓延开来,刺鼻的臊味混合着恐惧的气息弥漫开来。刚才那一下如同雷霆钻心的剧痛和无法抗拒的麻痹感,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

尤浑更是不堪,直接瘫坐在一旁,面无人色,指着王大鹏哆嗦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那寒光闪闪的青铜针,在此刻的他眼中,简直比妖魔的利爪还要恐怖!

王大鹏面无表情地收回青铜针,随手在费仲昂贵的锦袍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污渍(其实针很干净)。他俯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费仲,声音如同寒冰:“费大人,感觉如何?这‘太乙神针’的滋味,可还受用?小子方才说了,此针专克阴邪,疏通淤塞。大人体内阴邪淤塞过甚,反应……激烈了些,也属正常。”

他这话半是嘲讽,半是威胁。专克阴邪?费仲自己就是最大的阴邪!

费仲被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分朝廷重臣的威仪?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神……神医……饶……饶命……是……是老夫……不……是下官错了……下官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彻底被吓破了胆!那非人的痛楚和瞬间失去对身体控制的恐惧,比死亡更让他绝望!他现在只想远离这个魔鬼般的“神医”!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如雷、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声,伴随着隐隐的兽吼,由远及近,滚滚而来!整个费府,乃至整个朝歌城东区的地面,都似乎在微微震颤!

“什么声音?!”费仲和尤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抖,茫然抬头。

王大鹏也眉头一皱,这动静……非同寻常!他下意识地开启被动灵犀望气术,感知瞬间扩散开去!

轰!

一股庞大、厚重、炽烈、仿佛携带着九天雷霆之威的恐怖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朝歌城正门方向,浩浩荡荡地席卷而来!这股气息霸道绝伦,充满了铁血征伐的煞气,却又带着一种堂皇正大的凛然正气!所过之处,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粉紫色妖气、污浊的市井之气,如同阳光下的薄雪,瞬间被涤荡一空!

在这股气息的源头,王大鹏“感知”到一个无法直视的存在!如同人形火炬!气血之旺盛,如同熊熊燃烧的熔炉!周身缠绕着肉眼不可见的、如同实质般的青紫色雷霆电光!其威势之盛,竟隐隐能与帝辛那狂暴凶戾的威压分庭抗礼!甚至……在堂皇正气上,犹有过之!

更让王大鹏心惊的是,在这恐怖人形气息的旁边,还伴随着一个同样强大、却带着蛮荒凶悍气息的……巨兽虚影!其气息暴烈如火,厚重如山!

“这……这是……”王大鹏瞳孔猛缩!一个名字瞬间跳入他的脑海——闻仲!截教金灵圣母门下,商朝太师,坐骑墨麒麟,手持雌雄金鞭,镇压国运的擎天巨柱!他……回朝了?!

“太……太师?!是太师回朝了!”瘫在地上的费仲也反应过来了,脸上瞬间褪去恐惧,换上了极度的惊骇和慌乱!比看到王大鹏的“妖针”还要恐惧十倍!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腿软又跌坐在地。

尤浑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太师……太师怎么会突然回朝?边关……边关战事……”

就在两人惊骇欲绝之时!

“费仲!尤浑!尔等何在?!”一个如同洪钟大吕、蕴含着无尽威严和雷霆怒火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费府上空轰然响起!那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听涛轩的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伴随着这声怒喝,一股无形的、如同山岳般的巨大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费府!费仲和尤浑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瞬间脸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刚刚被王大鹏吓出的那点恐惧,在这真正的国之柱石、沙场统帅的威压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轰!

听涛轩紧闭的大门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推开!木屑纷飞!

门口,一个高大魁梧、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如同雄狮的身影,大踏步走了进来!他身穿玄黑色绣金色饕餮纹的重甲,甲胄上仿佛还沾染着塞外的风霜与血火!面容刚毅如铁铸,额头上束着一条镶嵌着奇异宝石(第三只眼位置?)的抹额,双目开阖间,精光如电,仿佛能洞穿一切人心鬼蜮!手中并未持鞭,但那无形的威严,已压得人喘不过气!

正是当朝太师,闻仲!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披玄甲、气息彪悍的亲兵,如同两尊铁塔!

闻仲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扫过整个听涛轩!当看到瘫软在地、裤裆湿透、狼狈不堪的费仲,以及旁边吓得如同鹌鹑的尤浑时,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浓眉倒竖,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费仲!尤浑!”闻仲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般的怒意,“边关将士浴血奋战,尔等却在府中行此龌龊不堪之事?!简直有辱国体!该当何罪?!”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站在一旁的王大鹏身上。当看到王大鹏那身朴素的葛麻布衣,以及手中那把还捏着的、闪烁着寒芒的青铜针时,闻仲那双如电的虎目猛地一凝!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审视和……难以言喻的惊诧!

这个年轻人……是谁?

他为何在此?

费仲尤浑如此狼狈,是否与他有关?

更重要的是……闻仲那近乎天成的强大感知(非望气术,而是武道强者的直觉和截教秘法的敏锐)告诉他,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身上,隐隐缭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带着洞悉生命本源意味的……奇特气息?这气息与他所知的任何仙家法力或武道罡气都截然不同!而且……这年轻人面对自己的滔天威压,眼神虽然凝重,却……并无惧色?!

费仲和尤浑被闻仲的怒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想要解释:“太……太师息怒!下官……下官……”

“闭嘴!”闻仲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瞬间将两人的辩解堵了回去!他不再看那对丢人现眼的奸佞,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王大鹏,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手中所持,又是何物?”

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如同海啸般朝着王大鹏压来!比刚才在费仲书房感受到的强大了何止十倍!这不仅仅是权势的威压,更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气,以及截教金仙门下道法自然的气场!

王大鹏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呼吸都有些不畅。但他强忍着不适,深吸一口气,迎着闻仲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草民王大鹏,参见闻太师!草民乃一介游方郎中,应费大人之请,过府为其诊治身体微恙。至于此物……”他举起手中的青铜针,“乃是草民师门所传,治病救人之‘金针’。方才正为费大人施针,疏通淤塞,驱散阴邪……费大人反应……稍微激烈了些。”他避重就轻,将责任推到了费仲“反应激烈”上。

“郎中?金针?”闻仲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刀,在王大鹏身上和他手中的针上来回扫视。他征战多年,见过无数奇人异士,但这“金针”……造型奇特,寒光森森,隐隐透着一股锐利之气,绝非凡品!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针尖时,他眉心处(被抹额遮掩)那沉寂已久的“天目”,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被静电刺到的……酥麻感?!

这小子……有古怪!那针……更有古怪!

“太师!太师明鉴啊!”地上的费仲终于缓过一口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王大鹏,声音凄厉地控诉,“他……他不是郎中!他是妖人!他用妖针害我!太师救我!”

尤浑也反应过来,连声附和:“对对对!太师!此人来历不明,手段诡异!定是妖邪!请太师速速将其拿下!”

“妖邪?”闻仲冷哼一声,目光冷冷扫过费仲和尤浑,“本座观你二人,印堂晦暗,气息浑浊,心术不正,阴邪缠身!更有失仪之态,狼狈不堪!尔等自身不正,还敢污蔑他人?!”

他这话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费尤二人脸上!两人顿时面如死灰,再不敢言语。

闻仲不再理会他们,再次将目光投向王大鹏,那审视的意味更浓了。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又似乎在权衡。费尤二人固然可恶,但这个叫王大鹏的年轻人,更加神秘莫测。

“王大鹏……”闻仲缓缓开口,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座闻你之名,王宫救黄妃,东城济贫民,似有几分真本事。然今日之事,疑点重重。你究竟是何来历?师承何处?这‘金针’……又从何而来?”

面对这位国之柱石的追问,王大鹏知道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定了定神,将之前对付比干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回太师,草民师承海外‘灵枢岛’一脉,世代行医。此针乃师门秘传,以天外陨铁所铸,辅以秘法,确有导引正气、驱除邪秽之效,绝非妖邪之物。至于费大人所感……”他瞥了一眼瘫软的费仲,“草民方才已言,乃费大人体内阴邪淤塞过甚,正气冲击所致。草民,只是行医者本分。”

“灵枢岛?海外仙岛?”闻仲眼中精光一闪。他常年在外征战,对海外之事也有所耳闻。这“灵枢岛”之名,他未曾听过,但海外仙岛众多,有隐世传承也不足为奇。关键是这年轻人的气度和手中那针的神异,不似作伪。

他盯着王大鹏手中的青铜针,又看了看地上惊魂未定的费仲。费仲体内那被酒色掏空的衰败气息和若有若无的妖邪沾染,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一二。这年轻人说“驱除邪秽”,似乎也并非虚言?

更重要的是,闻仲隐隐感觉,这年轻人身上似乎……并无恶意?而且,他对那“灵枢岛”的医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截教虽以道法神通闻名,但对丹道、医理亦有涉猎。金灵圣母门下,也并非只懂打打杀杀。这“金针”之术,若能用于军中,或可减少将士伤亡?

就在闻仲沉吟之际,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报——!!!”一名闻仲的亲兵在门口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启禀太师!大王有旨,闻太师回朝,即刻入宫觐见!不得延误!”

闻仲眉头一皱!帝辛的旨意到了!他虽位高权重,但君命不可违。

他深深地看了王大鹏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复杂:有审视,有疑惑,有探究,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欣赏?他挥了挥手,对亲兵道:“知道了,本座即刻入宫!”

随即,他转向王大鹏,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份量:

“王大鹏,今日之事,暂且记下。你……很好!费仲尤浑!”他猛地看向地上两人,声音陡然转厉,“尔等失仪失德,惊扰贵客!禁足府中三日,闭门思过!待本座面见大王后,再行处置!”

说完,闻仲不再停留,龙行虎步,转身便走!那玄甲身影带着铁血煞气,迅速消失在回廊尽头。两名亲兵紧随其后。

听涛轩内,再次只剩下王大鹏、阿竹,以及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费仲和尤浑。

王大鹏看着闻仲消失的方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微微浸湿。这位闻太师的威势,比帝辛的暴戾更显厚重,更有压迫感!那一眼……似乎将他从里到外都看透了?

“闻太师……此子不凡?”王大鹏回味着闻仲最后那句话的语气和眼神,心中五味杂陈。这评价……是福是祸?

他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费仲和尤浑。两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恐惧。

王大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走到费仲面前,蹲下身,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费大人,尤管事。太师的话,都听到了?禁足三日,闭门思过。”

“今日小子为您‘驱邪’,耗神费力,诊金嘛……”他目光扫过费仲腰间一块通体翠绿、雕工精美的玉佩(一看就价值连城),又看了看尤浑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金戒指,“就用这块玉佩和这个戒指抵了吧。想必费大人不会吝啬这点‘心意’,对吧?”

“哦,对了,”王大鹏站起身,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刚才为您施针,颇耗心神。您府上可有上好的野山参、灵芝之类的补品?麻烦尤管事,给我包上几斤。小子,需要‘补补’。”

费仲和尤浑闻言,差点又晕过去!玉佩?戒指?还几斤野山参灵芝?!这……这简直是敲骨洗髓啊!可看着王大鹏手中那根还捏着的、闪烁着寒芒的青铜针,再想想刚才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以及闻太师那冰冷的眼神……

“给……给他!都给他!”费仲带着哭腔嘶吼,如同被割了肉的肥猪,只想赶紧送走这个瘟神!

尤浑连滚爬爬地摘下戒指,又哆哆嗦嗦地去解费仲腰间的玉佩,然后连声吩咐吓傻了的下人去取人参灵芝。

很快,王大鹏心满意足地揣着价值连城的玉佩和金戒指,阿竹则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是几株品相极佳的野山参和灵芝),主仆二人在费府下人惊恐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这座奢华却如同鬼蜮的府邸。

夕阳的余晖洒在王大鹏身上,将那身朴素的葛麻布衣也染上了一层金边。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高悬的“费府”匾额,嘴角的冷笑更深。

这医馆开业的第一单“大酬宾”……收获颇丰啊!

“阿竹,走,回府!”王大鹏心情大好。不仅完成了比干的初步委托(震慑了费尤,拿到了他们的隐秘),还意外地刷了一波闻太师的存在感(虽然评价不明),更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费仲尤浑会不会报复?

王大鹏掂了掂手中冰凉的玉佩。

有比干的庇护,有闻太师那意味深长的“此子不凡”,还有他自己手中这根能让人“欲仙欲死”的青铜针……谅那两个吓破胆的怂包,短时间内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他摸了摸怀中那几根用干净布巾小心包好的粉色绒毛(从竹林带回的)。真正的威胁,恐怕还在后面。

朝歌城的夜,更深了。但王大鹏知道,他这条“封神实习生”的路,才刚刚掀开更波澜壮阔的序幕!闻太师那句“此子不凡”,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注定将在这座古老而浑浊的都城中,激起一圈圈难以预测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