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伯府邸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压抑的气氛。老臣躺在榻上,左臂包裹得严严实实,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此刻正昏昏沉沉地睡着。王大鹏刚刚施展了“妙手回春术(初级)”,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微弱的淡金色光芒融入梅伯手臂的伤口。在“灵眸洞微”的辅助下,他能清晰地“看”到伤口内部:撕裂的肌肉纤维在柔和光芒的滋养下,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春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速连接、修复;受损肿胀的神经束周围,代表炎症的淡红色光晕也在缓慢消退;就连缝合线区域那种强烈的“异物排斥”感也减轻了不少。
“呼……”王大鹏收回手,额角渗出细汗,精神力消耗不小。他感受着体内医德值的细微减少(施展妙手回春术需消耗医德值或精神力),换来的是梅伯伤口愈合速度至少加快了三成,感染风险大大降低。这买卖,值!
“先生,梅大人他……”梅府的老管家紧张地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王大鹏。
“放心,”王大鹏擦了把汗,露出安抚的笑容,“梅大夫底子不错,手术也很成功,加上小子刚才用了点师门秘传的‘回春手’,伤口恢复得很好。按时换药,静心休养,手臂功能虽会有些影响,但性命无忧。记住,伤口务必保持洁净,换药前手和工具都要用烈酒擦洗!”
老管家感激涕零,连连作揖:“多谢神医!多谢神医!您真是我们梅府的大恩人!”
就在这时,梅府大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刻意拔高的、带着谄媚和焦急的喊声:
“王神医!王神医在吗?救命啊王神医!”
“神医祖宗!您快出来看看啊!下官要不行了!”
王大鹏眉头一皱,这声音……化成灰他都认得!费仲!尤浑!这俩活宝怎么阴魂不散,追到梅府来了?
他示意阿竹看好梅伯,自己走到前院。只见梅府大门外,费仲和尤浑两人正上演着一出“病入膏肓”的苦情戏。
费仲脸色蜡黄(像是抹了姜黄粉),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哎呦……哎呦……心口……心口疼得像针扎……喘不上气了……神医……救命……” 他一边“呻吟”,一边用眼角余光拼命瞟向王大鹏腰间那块金光闪闪的护身金牌,贪婪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尤浑则更夸张!他整个人瘫坐在梅府门前的石阶上,双手抱着肚子,五官扭曲,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嗷——!疼死我了!神医祖宗!我肚子……肚子里面像有十八把刀在搅!肠子……肠子都打结了!肯定是昨天……昨天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嗷——!要死了要死了!” 他一边嚎,一边偷偷用手指去抠喉咙,试图制造点“呕吐”的效果,可惜演技太差,只干呕了两声,啥也没吐出来。
两人带来的几个家丁,也在一旁帮腔,哭丧着脸喊着“老爷您挺住啊!”“神医快救救我家老爷吧!”,场面混乱又滑稽。
梅府的门房和下人们看得目瞪口呆,想拦又不敢拦,毕竟这两位是朝中“重臣”。
王大鹏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冷眼旁观这对活宝表演,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被动灵犀望气术扫过:
· 费仲:头顶气息依旧浑浊油腻(土黄+黑灰),心脉处那团代表“心术不正”的污秽之气确实比昨天更活跃了些(可能是被吓的),但距离“心口疼得像针扎”还差得远!肝气郁结倒是真的(青黑),估计是眼馋金牌又拿不到,急的。
· 尤浑:气息更不堪,肠胃区域只有轻微的、代表消化不良的浊气(黄绿色),估计是早上吃多了不消化。所谓的“十八把刀搅肚子”,纯属无病呻吟!倒是他屁股上……嗯?望气术被动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代表“局部炎症”的淡红色光晕?位置……很靠后?痔疮犯了?
“啧,二位大人,”王大鹏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两人的哀嚎,“这病……来得挺急啊?昨天在宫里不还好好的吗?”
费仲立刻“虚弱”地抬起头,挤出两滴“鳄鱼泪”:“神……神医……您是不知道……下官这心疾……是老毛病了……昨日受惊过度……又见梅大夫那……那伤口……感同身受……这心啊……就揪着疼……哎呦……” 他一边说,一边又想去捂胸口,结果动作太大,袖子里掉出一个小瓷瓶,骨碌碌滚到王大鹏脚边。
王大鹏弯腰捡起,打开瓶塞闻了闻,一股劣质胭脂混合着姜黄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他晃了晃瓶子,似笑非笑:“费大人,您这‘心口疼’,还随身带着……抹脸的姜黄粉?颜色调得不错,挺像那么回事。”
费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这……这个……是……是……”
尤浑一看费仲露馅,嚎得更起劲了,试图转移注意力:“嗷——!神医!别管他了!先救我!我肚子……肚子真的要炸了!您快给我看看!用您那金针!扎哪里都行!只要不疼!” 他一边嚎,一边偷偷用手去揉自己那并不存在的“剧痛”腹部,结果用力过猛,一个响亮的屁不受控制地崩了出来!
“噗——!”
声音清晰,气味……浓郁。
场面瞬间死寂。
尤浑的哀嚎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脸由白转红再转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旁边的家丁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直抖。连装病的费仲都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王大鹏强忍着爆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捏着鼻子,后退两步,皱眉道:“尤大人,您这‘肠子打结’的动静……听着像是气路不通啊?光放气可不够,得疏通疏通。”
他眼珠一转,一个绝妙的、既能整蛊又能“治病”的点子冒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专业”而“凝重”的表情:
“二位大人的‘疑难杂症’,情况复杂,症状凶险!在此地诊治,条件简陋,恐延误病情!这样吧,二位请随我回丞相府,小子新设的‘诊疗静室’已准备妥当,环境洁净,器械齐全,正好为二位大人做一次……全面的‘体检’!保证手到病除!”
“体检?”费仲和尤浑同时一愣,对这个新词有点懵。
“对!体检!”王大鹏热情洋溢地解释,“就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看看二位大人体内,到底藏着多少‘病灶’!比如费大人的‘心绞痛’,尤大人的‘肠打结’,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尤浑的屁股,“其他可能被忽略的……隐疾!早发现,早治疗!用上小子新研发的‘太乙神针’升级版——‘电光霹雳追魂夺命针’!保证针到病除,永绝后患!”
“电光霹雳追魂夺命针?!”费仲和尤浑吓得同时一哆嗦!光是听这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再联想到昨天在听涛轩那生不如死的经历……两人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
“神……神医……下官……下官觉得……好像……好像好点了?”费仲捂着胸口的手悄悄放了下来,蜡黄的脸色也努力想恢复正常。
“对对对!神医!我这肚子……好像……好像气顺了!不疼了!真不疼了!”尤浑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屁股上的灰,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诶!那可不行!”王大鹏板起脸,义正辞严,“讳疾忌医,乃是大忌!二位大人位高权重,身系社稷安危,岂能如此儿戏?万一这‘病灶’只是暂时蛰伏,日后爆发出来,危及性命,小子岂不是愧对大王信任,愧对二位大人的托付?”他特意强调了“大王信任”和“托付”,还拍了拍腰间的护身金牌。
费仲和尤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如同吃了黄连。不去?那就是不给神医面子,更可能被扣上“不遵医嘱”、“心怀鬼胎”的帽子!去?想想那“电光霹雳追魂夺命针”……两人感觉裤裆都有点发潮。
最终,对王大鹏“凶威”和“圣眷”的恐惧,以及对那面护身金牌的贪婪(万一能摸到呢?),压倒了他们对“体检”的恐惧。
“那……那就有劳神医了……”费仲哭丧着脸。
“神……神医您……您下手轻点……”尤浑的声音带着哭腔。
于是,朝歌城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新晋红人、手持大王护身金牌的王神医,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位当朝“重臣”——费仲捂着并不疼的胸口,一步三晃,如同七旬老翁;尤浑捂着并不疼的肚子,龇牙咧嘴,走路姿势别扭得像只螃蟹。两人带来的家丁面面相觑,抬着两顶空轿子,跟在最后面,场面滑稽至极。沿途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很快,“费大夫尤管事得了怪病,被王神医当街押走”的消息就传遍了半个朝歌。
回到丞相府西跨院的“诊疗静室”,王大鹏让阿竹把门关好,脸上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二位大人,请宽衣吧。”
“宽……宽衣?”费仲和尤浑看着这间虽然简陋却异常整洁、空气中还飘着石灰水和烈酒味道的屋子,再看看王大鹏打开的那个寒光闪闪的青铜器械包,以及他手中那根特意打磨得更加锃亮、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光芒的青铜长针,腿肚子又开始抽筋了。
“对,体检嘛,自然要坦诚相见。”王大鹏拿起一个用竹筒和牛皮筋自制的、简陋无比的“听诊器”(其实就是个扩音筒),一本正经地走到费仲面前,“来,费大人,先听听您这‘心绞痛’的心音。”
他将竹筒一端按在费仲心口(位置精准地压在那团污秽之气最活跃的点上),另一端凑到自己耳边,煞有介事地听着。费仲紧张得心脏狂跳,咚咚咚的声音清晰地从竹筒传入王大鹏耳中。
“嗯……”王大鹏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心音……杂乱无章!如金戈铁马,又似怨鬼哭嚎!费大人,您这心里……装的事不少啊?怨气、戾气、贪欲交织,难怪会疼!这病灶……很深啊!”他一边说,一边用那根冰冷的青铜针,在费仲心口附近虚虚比划着,针尖反射的寒光晃得费仲眼花缭乱,冷汗直流。
“神……神医……那……那怎么办?”费仲声音都变了调。
“不急,”王大鹏放下“听诊器”,拿起一把小巧的青铜尺,“来,费大人,站直了,量量身高。小子观您气色,似乎……嗯,身量略有不足?恐是先天肾气有亏,影响了骨骼发育?小子有一秘法,名曰‘乾坤一气拔骨增高术’,或可助您再长三寸!就是过程……稍微有点刺激,需要金针刺穴,辅以大力牵引……”
“拔……拔骨增高?!”费仲看着王大鹏手中那把小尺子,又脑补了一下“大力牵引”的画面,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不……不用了!神医!下官觉得……现在这身高……挺好!挺好!很符合为官威仪!”
“哦?那可惜了。”王大鹏一脸遗憾,转向已经吓得快缩成一团的尤浑,“尤大人,该您了。您这‘肠打结’……还有那‘气路不通’的问题……来,趴到台子上,裤子褪下来,让小子给您仔细检查一下……嗯,后门附近的‘病灶’!”
“后……后门?!”尤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捂住屁股,脸瞬间绿了!“神……神医!不用!真不用!我……我好了!全好了!刚才出门被风一吹,气全顺了!肠子也捋直了!您看!我能蹦能跳!”说着,他真就在原地蹦跶了两下,结果动作太大,又一个响屁不受控制地崩了出来!
“噗——!”
声音在安静的诊疗室里格外响亮。
王大鹏和阿竹同时捏住了鼻子。王大鹏一脸严肃地摇头:“尤大人,您看,这气是通了,但泄得太快,中气不足啊!而且您这‘病灶’的位置……很敏感,不检查清楚,万一恶化成‘肛痈’、‘肠痈’,那可是要开膛破肚的!来,别害羞,医者父母心,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呃,没有前后之分!阿竹,帮尤大人一把!”
“好嘞先生!”阿竹早就憋着笑,此刻撸起袖子,一脸“狞笑”地朝尤浑走去。
“不要啊!神医饶命!祖宗饶命!我招!我全招!”尤浑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鼻涕眼泪齐流,“我没病!我就是……就是看您得了大王金牌,想……想巴结您!顺便……顺便看看能不能……瞻仰一下那宝贝……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装病了!您饶了我吧!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费仲一看尤浑全招了,也绷不住了,腿一软跟着跪下:“神医!下官……下官也是猪油蒙了心!想跟您套近乎……瞻仰圣物……心口疼是假的!抹的姜黄粉!您大人有大量!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他也跟着磕头如捣蒜。
诊疗室里顿时充满了哭嚎和磕头声,场面一度十分“感人”。
王大鹏看着地上这对磕头虫,又好气又好笑。他慢条斯理地收起青铜针,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哦?没病?装病?还想‘瞻仰’大王的护身金牌?”他声音冷了下来,“二位大人,你们可知,欺瞒医者,浪费医疗资源,是何等罪过?尤其是在大王刚刚表彰了小子‘妙手仁心’之后?你们这是……打大王的脸啊!”
“不敢!不敢啊神医!”费仲尤浑吓得魂飞魄散,磕头更响了。
“念在你们初犯,又‘病’得如此‘诚恳’……”王大鹏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吧,小子最近研制了一批新药,正好缺人试药。二位大人‘忧国忧民’,积劳成疾(虽然是装的),体内虚火旺盛,浊气淤积,正适合服用此药,清肠排毒,泻火祛瘀!”
他示意阿竹从旁边的药柜里(刚布置好)取出两个粗糙的陶罐,打开盖子,一股浓烈刺鼻、混合着大黄、番泻叶、巴豆等强力泻药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里面是黑乎乎、粘稠的膏状物。
“此乃小子秘制‘健胃消食、排毒养颜、延年益寿霹雳无敌大补膏’!”王大鹏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每人一罐,现在就吃!吃完观察半个时辰,若无不良反应,便可离开!放心,此药虽猛,但绝对吃不死人,最多……也就是多跑几趟茅房,清清肠胃里的‘浊气’和‘贪念’!”
看着那两罐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大补膏”,费仲和尤浑的脸彻底绿了!这玩意儿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神……神医……这……”费仲还想挣扎。
“嗯?”王大鹏拿起那根锃亮的青铜针,在指尖灵巧地转了个圈,寒光闪闪。
“我吃!我吃!”尤浑第一个崩溃,扑过去抱起一个陶罐,闭着眼,如同赴死般,用手指挖了一大坨黑膏就往嘴里塞!那味道……又苦又涩又冲,呛得他直翻白眼,眼泪狂飙!
费仲见状,知道躲不过了,也哭丧着脸抱起另一罐,视死如归地开吃!一边吃一边干呕,场面惨不忍睹。
阿竹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在费尤二人痛苦地吞咽着“大补膏”,王大鹏欣赏着这“排毒养颜”前奏时,诊疗室的门被敲响了。
“王先生,闻太师有请,说有要事相商,与……玄鸟有关。”陈管事的声音传来。
王大鹏脸上的戏谑瞬间收敛。玄鸟?闻太师这么急着找他?
他看了一眼地上两个抱着陶罐、表情如同便秘的活宝,挥了挥手:“阿竹,看着他们,吃完‘补药’,观察半个时辰,确保他们‘排毒顺畅’了再放人。记住,茅房……多准备几个坑位!”
“诺!先生放心!”阿竹响亮地应道,小脸上满是兴奋。
王大鹏整理了一下衣袍,拿起小木箱,快步走出诊疗室。身后传来费仲尤浑痛苦的呻吟和肚子咕噜噜的雷鸣交响乐。
闻太师找他,还是关于玄鸟……恐怕不是什么轻松事。他摸了摸怀中那块冰凉的金牌,又感受了一下体内新得的“妙手回春术”和“灵眸洞微”,深吸一口气。
这朝歌城,想消停一会儿,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