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的刹车突然失灵,车子冲向暴雨中的山崖。
“操之过急?王强,你口中这句老人言,是想送我上路?”
办公室抽屉里,一张蛇形图案的纸条赫然在目。
妻子赵小雅的埋怨电话刚落,新到的环保报告却显示:污染源头另有其人。
当茶杯底浮现蛇纹水痕,他意识到——杀机,已渗入指尖温水。
车轮在湿滑的柏油路面上发出濒死的尖啸,轮胎锁死的气味混合着雨水的土腥味猛地灌满车厢。暴雨如同天河倒悬,密集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视野里的一切只剩下扭曲流动的光斑和深不见底的黑暗。方向盘在江枫手中突然失去了重量,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活鱼,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反向猛打,沉重的车头依然蛮横地偏移,无可挽回地冲向路边那令人心悸的断层黑影——那里是黑沉沉的山崖!
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心脏。
“妈的!”江枫目眦欲裂,全身肌肉绷紧到极限,一脚跺向刹车踏板,反馈回来的却是令人绝望的一片虚空!刹车踏板软绵绵地直接踩到了底,没有任何阻力,如同踩在棉花上,彻底失灵!车子如同一匹彻底挣脱了缰绳的疯马,在暴雨织成的帘幕里失控狂飙,车灯刺破雨幕,照亮的只有前方断裂虚空的山崖边缘。
“操之过急?王强,你口中这句老人言,是想送我上路不成?!”
电光火石间,王强那张堆着虚伪安抚、话里却淬着阴冷毒汁的脸,连同他慢悠悠吐出的那句“年轻人,还是要多听听老人言,步子大了,容易崴脚”瞬间清晰地撞进脑海。寒意比车窗外的暴雨更冷,瞬间冻结了血液。这不是意外!这个念头带着致命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侥幸。
引擎盖前端已经探出了悬崖的边界线!
千钧一发!
完全是求生的本能,江枫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臂青筋暴起,肌肉贲张到极限,方向盘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重量狠狠向左下方死命一压、一别!车身在悬崖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轮胎疯狂摩擦着湿滑的泥地,车尾甩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车头险之又险地擦着几块松动的碎石,硬生生扭了回来!沉重的车身像喝醉了酒般剧烈摇摆着,最终轰然撞在崖壁内侧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上,引擎盖在刺耳的撞击声中应声变形翘起,滚滚白烟混杂着水汽腾空而起。
安全气囊“嘭”地弹出,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砸在胸口。江枫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了位,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口鼻之间。
冰冷的雨水立刻顺着变形的车门缝隙灌了进来,打湿了他的裤脚和手臂。他剧烈地咳嗽着,解开安全带,用颤抖的手推开被撞得有些卡住的车门,踉跄地扑入铺天盖地的雨幕中。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带来一丝刺痛和微弱的清醒。他扶着滚烫的车身,大口喘息,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挣脱出来。
他踉跄后退几步,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崖壁,浑身筛糠般发抖,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狂暴的雨幕,死死盯住通往镇上那条蜿蜒的盘山公路。雨幕浓厚如墙,只有车灯偶尔扫过时才能瞥见一点扭曲的路面反光。
是谁?王强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还是那个纸条上扭曲的毒蛇?或是更深处、从未显露过的阴影?
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冰冷的怒火在劫后余生的虚脱中熊熊燃起,瞬间蒸干了恐惧带来的寒意。这不是意外!这是谋杀!一场精心策划、针对他江枫的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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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镇政府小会议室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几乎令人窒息。窗外,天色阴沉得如同倒扣的锅底,密布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屋檐上,酝酿着一场似乎永无尽头的暴雨。每一次沉闷的雷声滚过,都像是重锤砸在与会者的心脏上。
长条会议桌的上首,副县长孙长河的脸黑得能拧出水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盖“哐当”一声跳起老高。
“江枫!”孙长河的声音劈开沉闷的空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雷霆之怒,“你是怎么搞的?!啊?!环保、安全两条红线!红线懂不懂?那是带电的高压线!碰不得!现在好了,捅到县里,捅到市里!捅破天了!惊雷食品厂污染事件,影响极其恶劣!你这分管领导,是干什么吃的?!”
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江枫脸上。他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被狂风骤雨猛烈抽打却不肯折断的标枪,脸色微微发白,嘴唇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他清晰地感觉到会议桌两侧射来的目光——幸灾乐祸的、躲闪的、冷漠的、担忧的,混杂在一起,像无数根细密的针刺在背上。尤其是右手边王强那若有若无投来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居高临下的怜悯。
“孙县长,事发当晚我已责令厂方立即停产,并组织应急小组疏散周边群众,联系环保部门紧急处置泄漏……”江枫的声音平稳,试图陈述事实。
“处置?现在才处置?早干什么去了!”孙长河粗暴地打断,手指几乎江枫的鼻尖,“亡羊补牢?晚了!造成的损失谁承担?群众的恐慌谁安抚?上级的问责谁顶?江枫同志,这是严重的失职!渎职!”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火气,但语气更加冰冷严厉,“县委明确指示,你江枫,必须负起首要责任!一个月!给你一个月时间,拿出彻底的、让各方满意的整改方案和事故处理报告!该追责的追责,该赔偿的赔偿!如果做不到……”孙长河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钉在江枫脸上,一字一顿,重若千钧,“组织纪律,绝不姑息!严肃问责,直至免职!”
“免职”两个字,像两块冰冷的巨石,轰然砸落在死寂的会议室里。
“是,孙县长。我深刻检讨,一定吸取教训,严肃整改,妥善处理后续事宜,绝不会再让事态恶化!”江枫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承诺。
孙长河冷哼一声,又严厉地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党委委员,起身,带着秘书,裹挟着一身未散的怒气,摔门而去。沉重的木门撞击声在走廊里回荡,震得每个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会议室里陷入了更深的、令人难堪的死寂。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乌云,短暂的强光映亮了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随即被紧随而至的滚雷淹没。
“咳——”王强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开浮沫,抿了一口,脸上挂着一贯的、带着点油滑的关切笑意,转向江枫。
“江镇长啊,”王强的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语重心长的味道,“孙县长的话是严厉了些,但也是恨铁不成钢啊。说到底,还是为了咱们青林镇好。”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显得格外推心置腹,“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想干出成绩,大家都能理解。可有时候啊,‘欲速则不达’,老祖宗的话是有大智慧的。你看这次,是不是……稍微急了点儿?步子迈大了?惊雷厂是老厂了,牵扯多少人的饭碗?镇上多少人指着它吃饭?这猛一下子‘咔’停了,工人们嗷嗷待哺,情绪不稳,再被有心人一煽动……可不就出事了嘛!”
他顿住,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枫,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敲在人心上。
“要我说啊,有些事,急不得。得多听听老同志的意见,听听‘老人言’,徐镇长在的时候,处理这些事,都是稳扎稳打,循序渐进,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纰漏。”王强脸上惋惜的神情更浓了,仿佛真在替江枫痛心疾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糙理不糙啊,老弟。现在弄成这样,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唉,何苦来哉?”
“老人言?”江枫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直射向王强那张堆满伪善的脸。就在刚才,冰冷的山风裹挟着死亡的恐惧,曾紧紧扼住他的咽喉!那失控的方向盘,那深不见底的悬崖!王强口中的那句“老人言”,此刻听来,每一个字都像是蘸了剧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里!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王书记的意思是,我江枫挡了谁的路,碍了谁的眼,就该……‘吃亏在眼前’?就该像刚才那样……差点栽下山崖?”
会议室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的目光,震惊、疑惑、探寻,齐刷刷地聚焦在江枫和王强之间。
王强脸上的笑容像是骤然冻结的湖面,僵硬了几秒。他显然没料到江枫会如此尖锐、如此直接地将矛头对准他,更没料到江枫会突然提起坠崖事故!他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阴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羞成怒取代。他猛地一拍桌子,力道比刚才孙县长那一下轻不了多少。
“江枫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工作方法,你倒好,扯什么栽悬崖?现在是开会!讨论的是严肃的工作失误问题!”王强拔高了声调,语气也变得严厉,“身为党员干部,要勇于承担责任!不要转移话题,更不要搞什么阴谋论!你的事故原因,自有交警部门调查!我们现在谈的是惊雷厂污染事件!是你的工作失职!”他环视众人,“大家都看到了,江枫同志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看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散会!”
他率先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阴沉着脸,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其他委员见状,也纷纷起身,没人再多看江枫一眼,更没人说话,沉默而迅速地鱼贯而出。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杂乱地回响,留下江枫一个人,像一座孤岛,独自面对着长条会议桌和满室的冰冷死寂。
最后离开的是镇人大主任陈建国。这位平日里还算温和的老领导,在走过江枫身边时,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他侧过头,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江枫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探究,有疑虑,有隐晦的警示,还有一丝深藏的、难以言喻的凝重忧虑。仿佛无声的询问,又像是无声的叹息。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加快了脚步,身影消失在门外。
会议室彻底空了。只剩下窗外愈发狂暴的雨声,哗啦啦地冲刷着玻璃,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江枫依旧僵立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王强那番看似劝慰实则诛心的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刚才生死一线的冰冷触感,更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不去。“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刚才那场“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感,转身,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子,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布满荆棘的路上。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陈旧文件油墨和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曾是他认为可以思考、可以喘息的地方,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寒意。外套被雨水打湿,沉重地贴在背上,冰冷刺骨。他脱下湿透的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他记得里面还有半盒烟——自从赵小雅怀孕后,他就很少抽了,但此刻,他需要一点辛辣的东西来麻痹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烟盒时,动作骤然僵住。
烟盒下面,安静地躺着一张对折起来的、普通的A4打印纸。
不是公文,不是报告。它突兀地出现在这个位置,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江枫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屏住呼吸,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那张纸的边缘,将它轻轻抽了出来。纸张冰冷,没有任何署名和标记。
他缓缓展开。
纸上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没有任何特征的方块字,冰冷得像是一排排子弹:
“挡人财路,小心水火。”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支似乎是用黑色记号笔画出来的图案——
一条扭曲盘绕的蛇!三角形的头颅,细长分叉的信子仿佛要破纸而出,冰冷的竖瞳带着残忍的恶意,死死地“盯”着展开纸张的人。那线条刻意地扭曲、变形,透着一种狰狞的邪气,看得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水火”?山崖边的失控刹车,那冰冷刺骨的雨水,那失控的钢铁猛兽……就是“水火”?
“蛇”……又是蛇!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比窗外冰冷的雨水更加刺骨。这张纸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视为堡垒的私人抽屉里,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刻,露出獠牙,发出致命的警告!
谁?到底是谁?!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严实,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清脆的手机铃声,蓦地撕裂了令人窒息的死寂。那铃声听起来格外刺耳,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意味。
是赵小雅。
江枫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深吸一口气,将那画着狰狞蛇头的纸条紧紧攥在手心,纸张被揉捏发出刺耳的哗啦声。他接通电话,将听筒贴到耳边。另一只手,死死地按在了那张冰冷的蛇形纸条上,指尖用力到骨节泛白。
“喂,小雅。”江枫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后的沙哑,如同绷紧的琴弦。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只有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传来,仿佛酝酿着风暴。紧接着,赵小雅的声音便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压抑不住的焦虑、恐惧与深深的埋怨,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江枫!江枫!你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刚刚接到闺蜜电话,她老公在县政府办,说……说县里开紧急常委会了!说你们青林捅了大篓子!说你当场被孙县长指着鼻子骂!说你……说你可能要被免职?!是不是真的?!”赵小雅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拔高、尖锐,穿透力极强,“还有!还有!她们还说……说你在盘山路上开车出了事故?差点掉下崖?!我的天!江枫!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彻底失控:
“当初!当初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安安稳稳在市里待着不好吗?偏要跑到那个鸟不拉屎的乡镇去!说什么基层锻炼,说什么干点实事!结果呢?这才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事!现在好了,工作要丢!命也要丢了!你让我怎么办?让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她终于哭了出来,声音破碎而绝望,“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能不能想想这个家!江枫!你说话啊!”
妻子尖锐的哭声和连珠炮似的质问,像无数把淬了盐的小刀,一刀刀精准地凌迟着江枫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办公室冰冷的空气似乎凝固了,那张攥在手心、画着扭曲蛇头的纸条边缘,几乎要被他捏碎。窗外的暴雨声、妻子的哭诉声、还有那句冰冷的“小心水火”……所有声音混在一起,在他脑海里疯狂冲撞、炸响。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想解释事故的蹊跷,想反驳那些流言蜚语,想安抚她崩溃的情绪。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沉重而压抑的:
“小雅……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盘山路是有点意外,我没事,人没事。厂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处理?你怎么处理?!”赵小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信任和嘲讽,“处理好被免职吗?处理好把命搭进去吗?江枫!你能不能现实一点!别总想着你那些抱负理想了行不行?那是你能玩的转的吗?那是什么地方?那水有多深你知道吗?!你就是个书呆子!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你赶紧给我回来!明天就回来!我去找我爸想想办法!至少……至少不能让你把命丢在那里!”
“不行!”江枫几乎是下意识地、斩钉截铁地低吼出声。
这一声低吼,让电话两头都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赵小雅显然愣住了,随即是无边的委屈和愤怒席卷而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行?江枫……你……你还要留在那里?为了什么?为了那个破厂?为了你那点可笑的政绩?还是……还是为了那个叫李秀兰的村妇?!”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尖利地喊了出来,带着歇斯底里的控诉和某种被背叛的刺痛。
“赵小雅!”江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邪火猛地窜起,烧灼着他的理智,“你胡说什么!这跟李秀兰有什么关系!我在工作!我在解决问题!”他努力压低声音,但胸腔里的怒火和憋屈几乎要冲破喉咙。
“工作?解决问题?命都不要的工作?!解决问题解决到差点掉下悬崖?!”赵小雅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冷笑,“江枫,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我们就……”她哽咽着,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泪水堵住,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声,“你自己看着办吧!”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
“嘟嘟嘟……” 忙音像冰冷的钢针,一下下戳刺着耳膜。
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他颓然地跌坐进冰冷的办公椅里,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刚才那通电话抽干了。妻子的哭喊、质疑,尤其是最后那句刺耳的“为了那个叫李秀兰的村妇”,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尖锐而冰冷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