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叮铃铃铃——!!!”

刺耳尖锐的闹铃声如同钢针,猛地扎进我的太阳穴!

“唔……” 我痛苦地呻吟一声,眼睛都没睁开,凭着肌肉记忆,手臂胡乱地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终于拍到了那个吵闹不休的源头。

世界清净了。

我挣扎着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几秒才聚焦。陌生的……天花板?不对,是我自己的天花板。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灌——炸裂的天花板、浴缸里的银发裸男、诡异的红芒、冰冷的威胁……还有客厅里那个自称月老、把我当空气的祖宗!

心脏猛地一沉,瞬间清醒了大半!

我“噌”地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自己的左手腕。

那圈细小的、散发着微弱红芒的“同心结”丝线,依旧顽固地缠绕在那里,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它安静地闪烁着,提醒我昨晚的一切并非噩梦。

客厅里……他还在吗?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外面一片死寂。

难道……他走了?趁着半夜红线失效了?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让我心头猛地一松,甚至涌起一丝狂喜!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下床,赤着脚就冲向卧室门。手腕上的红芒随着我的动作被拉长、绷紧,牵引感清晰传来。我的心沉了一下,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猛地拉开了门——

清晨微弱的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斜斜地洒在客厅中央。

那把小小的单人沙发椅上,空无一人。

他不见了!

狂喜如同烟花般在胸腔里炸开!走了!真的走了!那鬼红线果然失效了!老天开眼!

然而,就在我嘴角的弧度刚刚扬起,还没来得及欢呼出声的瞬间——

“醒了?”

一个清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喜悦。

我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格一格地扭动脖子,循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在客厅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靠近窗台、远离沙发的位置,那个一身月白长衫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清晨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如修竹的侧影,银色的长发流泻在肩头,泛着冷月般的光泽。他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上,只留给我一个线条完美、却冰冷疏离的侧脸。

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换了位置。

手腕上红芒的牵引感,不轻不重,正好指向那个角落。

我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狂喜被碾得粉碎,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一丝被戏耍的愤怒。

“你……你怎么在那儿?”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他终于缓缓转过头,异色的眼瞳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墨蓝与银灰,如同冰封的深海与寂寥的雪原。那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

“此处,” 他淡淡开口,视线扫过我身后敞开的卧室门,“离你秽气充盈的卧榻,最为遥远。”

卧室秽气充盈?离我远点?

一股邪火“噌”地又窜了上来!我昨晚担惊受怕、冻得半死、还做了噩梦,他倒好,嫌我卧室“秽气”?!还特意找了个离我最远的角落站着?!

“你——!” 我气得胸口起伏,指着他,却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完全无视了我的愤怒,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仿佛那灰扑扑的高楼大厦是什么绝世美景。

清晨的微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银色的长睫低垂,遮住了那双眼瞳中可能流转的情绪。

“辰时已至。” 他忽然开口,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死寂,却更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凡俗之辈,此刻不是当为生计奔波劳碌么?”

生计?奔波劳碌?

这几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咔哒”一声捅开了我几乎被遗忘的现实枷锁。

上班!

我猛地扭头看向墙上的挂钟——7点45分!

离我平时出门的时间只剩不到二十分钟!而我们公司那堪比集中营打卡机,迟到一分钟,这个月的全勤奖就彻底泡汤!

“啊——!我的全勤!!” 一声凄厉的惨叫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飙了出来。什么月老,什么红线,什么屈辱愤怒,在这一刻都被即将飞走的真金白银砸得粉碎!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原地跳了起来,火烧屁股般转身就往卧室里冲。

“砰!” 卧室门被我用力甩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手腕上的红芒随着我的剧烈动作猛地绷紧又松弛,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被橡皮筋弹了一下的拉扯感。客厅角落里,那尊月白色的“雕塑”似乎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但沉浸在巨大恐慌中的我,完全无暇他顾。

卧室里瞬间鸡飞狗跳。

“我的衬衫呢?昨天晾的那件!”

“袜子!袜子怎么只剩一只?!”

“完了完了,资料!昨天带回来的项目书放哪儿了?!”

“包!我的通勤包!”

我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在狭窄的卧室里疯狂地翻箱倒柜,撞倒了椅子,踢飞了拖鞋,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着各种要命的东西。珊瑚绒睡衣被胡乱地甩在地上,头发更是被抓成了鸡窝。

就在我手忙脚乱地套上一条半身裙,正跟背后的拉链较劲时,“吱呀”一声轻响,卧室门……被推开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抖,拉链“刺啦”一下卡住了腰间的软肉。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痛得眼泪差点飙出来。

僵硬地、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缓缓回头。

门口,那个一身月白长衫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清晨的光线从他身后漫过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更衬得那张脸俊美得不似真人。只是此刻,他那双异色的眼瞳正毫无波澜地、如同扫描仪一般,扫视着我这混乱不堪、内衣袜子满天飞的“战场”。

他的目光掠过地上揉成一团的珊瑚绒睡衣,扫过翻倒的椅子,最后落在我半裸着后背、裙子拉链卡在一半、头发凌乱、表情惊恐又扭曲的脸上。

空气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完了!全完了!形象!尊严!全都在这个非人类面前碎成渣了!

他沉默地看着我,完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这幅狼狈至极的景象,与他平日里俯瞰的云卷云舒并无二致。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他那形状优美、颜色浅淡的薄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个极轻、极淡,却清晰无比的字眼,如同羽毛般飘落:

“啧。”

轰——!!!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我的脸瞬间涨成了煮熟的虾子!羞愤、窘迫、无地自容……所有的情绪混合着刚才拉链卡肉的疼痛,化作一股巨大的、毁灭性的能量!

“出去——!!!” 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足以震碎玻璃的尖叫,同时抄起手边最近的东西——一个毛绒玩偶——狠狠地朝门口那张完美无瑕却无比欠揍的脸上砸了过去!“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不准看!!!”

毛绒玩偶在空中划出一道软绵绵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他脚前一尺的地板上。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脚边那个无辜的玩偶,然后,又抬起那双古井无波的异色眼瞳,平静无波地看向我。

那眼神,仿佛在说:凡人的愤怒,如同蝼蚁的嘶鸣。

下一秒,在我喷火的怒视中,他极其从容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优雅,微微侧身,抬手——

“咔哒。”

一声轻响。

他不仅自己退了出去,还反手……帮我把卧室门关上了。

关!上!了!

我保持着扔玩偶的姿势,僵在原地,像一座即将喷发却又被强行堵住火山的雕塑。脸颊滚烫,身体却气得冰凉发抖。手腕上那圈该死的红芒,正稳定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清晰地指向门外那个刚刚替我“贴心”关门的混蛋!

门外,一片死寂。

门内,我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几秒后,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冰珠落玉盘的嗤笑声,极其清晰地穿透了并不厚实的门板,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呵。”

那笑声极短促,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扎进了我最后的理智防线。

“滚——!!!” 我彻底爆炸了,对着门板发出了泣血的怒吼!

裹挟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屈辱,我林晚,二十四年来苦心经营,虽然也没经营出什么成果的矜持、体面,在短短十几个小时里,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神经病月老,碾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门外,一片死寂。死寂得更加令人发指。

我像一头被困在斗兽场、被彻底激怒的幼兽,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瞪着门板,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烧穿。

手腕上那圈该死的红芒,不依不饶地闪烁着,像在无声地嘲笑我的无能狂怒。

“王八蛋……混蛋……神经病……”

我咬牙切齿,从齿缝里挤出最恶毒的诅咒,声音却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嘶哑。后腰被拉链卡住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我刚才那场灾难性的“春光乍泄”。

时间在愤怒的余烬中艰难地往前爬。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刺耳,如同催命符。

7点52分。

“呼……”

我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不行,不能疯。不能跟这个非人类一般见识。至少现在不能。

全勤奖!我那可怜巴巴、却是我维持这狗屎一样生活唯一尊严的全勤奖!

对金钱的渴望最终压倒了毁灭一切的冲动。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转身继续和那条卡在腰间的拉链搏斗。

手指因为愤怒和紧张而冰凉僵硬,摸索了好几下才找准位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终于把拉链拉了上去。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像打了一场恶仗。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以破纪录的速度完成了洗脸刷牙梳头头发依旧乱得像鸡窝,但管不了了!等一系列动作。

抓起桌上那堆散乱的文件胡乱塞进通勤包,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圈乌黑、头发凌乱、眼神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自己。

很好,非常符合一个刚被神经病月老绑架、即将带着这个移动灾祸去上班的倒霉蛋形象。

我一把拉开卧室门,带着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冲了出去。

客厅里,晏澄依旧站在那个离卧室最远的角落,面向着窗外。

清晨的阳光强了一些,在他月白的长衫和流淌的银发上跳跃,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圣洁得晃眼,也……碍眼得令人发指。

他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那双蕴含着星云的异色眼瞳平静无波地落在我身上,扫过我抓狂的表情和鼓鼓囊囊的通勤包。

“走。” 我没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主要是怕他再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率先冲向玄关,抓起鞋柜上的钥匙。手腕上的红芒瞬间绷紧,像一条无形的缰绳。

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无声地询问:走去哪?

“上班!赚钱!吃饭!懂吗?!”

我恶狠狠地回头吼了一句,用力拉开门,

“不想饿死就跟着!”

楼道里老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砰”地一声甩上门,几乎是跑着冲向楼梯口。

手腕上的牵引感清晰地提醒着我,那个麻烦精正以一种不紧不慢、却绝对能跟上我的速度跟在后面。不用回头,我也能想象他那副“本君屈尊纡贵陪你体验凡尘”的欠揍表情。

清晨的老旧小区,充满了生活的喧嚣与浑浊。上班族行色匆匆,提着早餐袋和公文包;

大爷大妈们拎着菜篮子,慢悠悠地走着,交流着菜价和八卦;

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追逐打闹着跑过。空气里混杂着路边摊煎饼果子的油香、包子铺的蒸汽、还有垃圾桶散发出的隔夜酸腐气。

晏澄跟在我身后一步之遥。他那身格格不入的月白长衫和一头流淌的银发,瞬间成了这条烟火气十足街道上的绝对焦点。

“哇!快看!那个哥哥的头发!”

“是cosplay吗?好帅啊!”

“拍下来拍下来!这造型绝了!”

“衣服质感好好哦,像真的一样……”

路过的行人,尤其是年轻女孩们,纷纷投来惊艳、好奇、探究的目光,窃窃私语声伴随着手机拍照的“咔嚓”声不断响起。

甚至有个提着豆浆油条的大妈,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他,嘴里啧啧有声:

“哎哟,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拍戏的?”

我头皮发麻,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或者用通勤包把自己的头罩起来。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只想赶紧逃离这大型社死现场。

手腕上的红芒却猛地传来一股清晰的、温和但不容置疑的拉力!

我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头怒视,只见晏澄停在了一个煎饼摊前。

他那双异色的眼瞳,正带着一种近乎研究古董般的专注和……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盯着摊主大妈手中那摊开的面糊、金黄的鸡蛋、翠绿的葱花,以及滋滋作响的火炉。

摊主大妈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手里的刮板都顿住了:

“小……小伙子?要……要个煎饼?”

晏澄没有回答。他微微蹙着眉,目光落在那翻滚的面糊上,又移到旁边桶里插着的、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上。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指尖,似乎想触碰一下那升腾的热气,或者……确认那油条的真实性?

“喂!别挡道!不买就让开!”

后面一个急着买早餐的大叔不耐烦地催促。

我简直要窒息了!赶紧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隔着那层月白长衫,触感冰凉丝滑得不像布料,用力把他从摊位前拽开,压低声音吼道:

“看什么看!那是吃的!不能碰!快走!”

他似乎被我突然的拉扯惊了一下,异色的眼瞳瞥了我抓着他胳膊的手一眼,又看了看那喧闹的早餐摊,眉头蹙得更紧,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

“闭嘴!快走!”

我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拖着他闷头就往地铁站冲。手腕上的红芒绷得紧紧的,像在无声地抗议我粗暴的态度。

地铁站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吞吐着汹涌的人潮。污浊的空气、汗味、廉价香水味、还有早餐食物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浊流。

巨大的噪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列车进站的轰鸣、广播里冰冷的提示音、人群的喧哗和脚步声……

晏澄的脚步,在踏入这片混乱区域的瞬间,猛地顿住了。

他站在入口边缘,挺拔的身形在汹涌人潮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和……僵硬。

那双蕴含着星云的异色眼瞳,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强烈的情绪波动——不是之前的冰冷、傲慢或烦躁,而是一种……深切的、几乎可以说是生理性的厌恶和不适。

他完美的眉峰紧紧拧起,浅色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那股原本只是疏离的冰冷气息,瞬间变得凝实而锐利,仿佛有看不见的寒霜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似乎想远离这片喧嚣污浊的泥沼。

手腕上的红芒传来一阵细微的、急促的震颤,仿佛在传递着他此刻内心的剧烈波动。

“又怎么了?!”

我烦躁地回头,对上他那双写满抗拒和厌恶的眼睛,心头那股邪火又蹭蹭往上冒,

“祖宗!这是地铁!唯一能让我不迟到的交通工具!要么进去,要么我的全勤就没了!你看着办!”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威胁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全勤奖没了对他能有什么影响。

他沉默地看着我,又看向那如同黑色漩涡般不断涌入人流的闸机口。

异色的眼瞳里,星云急速旋转,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又像是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沉重感。

“跟紧我!别乱看!别乱动!”

我像个押解重犯的狱警,恶狠狠地叮嘱了一句,转身刷卡冲进了闸机。手腕上的红芒绷紧,牵引着他。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态,穿过闸机。踏入站台层的瞬间,那巨大的噪音和浑浊的空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目不斜视,视线只落在前方我后脑勺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会污染他视线的秽物。

列车如同钢铁巨兽,裹挟着狂风和巨大的轰鸣声进站。车门打开,里面早已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等候的人群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争先恐后地往里涌。

“快!挤上去!”

我回头对他吼了一声,自己也被人流推搡着往门口冲。这种早高峰,能挤上去就是胜利,位置?那是奢望!

手腕上的红芒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不是牵引,而是……抗拒!

我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量拽得向后一仰,差点摔倒。回头一看,只见晏澄正被人流裹挟着,试图往车门里挤。

但他那身宽袍大袖,在这种极端拥挤的环境下简直是灾难!月白的长衫下摆被旁边一个壮硕大叔的公文包挂了一下,他试图避开,又被后面涌上来的力量推得一个踉跄,直接撞在了车门冰冷的金属边框上。

“砰!”

一声闷响。

“哎哟!挤什么挤啊!看着点!”

“这人穿得什么玩意儿?碍手碍脚的!”

“快点啊!要关门了!”

不满的抱怨声瞬间将他包围。

他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此刻清晰地浮现出一种混杂着震惊、愤怒和……一丝茫然无措的神情。

那双眼瞳里星云剧烈翻涌,仿佛平静的宇宙瞬间掀起了滔天风暴。周身那股冰冷的寒气几乎要实质化,离他最近的几个乘客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莫名觉得温度骤降。

“让开!”

一个脾气暴躁的中年男人试图从他身边挤过去,用力推了他一把。

晏澄的身体猛地一震!不是因为被推得有多疼,而是那种……

被凡俗蝼蚁如此粗暴触碰的、前所未有的冒犯感!他瞬间锁定那个推搡他的男人,眼底寒光暴涨,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如同冰锥般刺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一僵,莫名打了个寒颤,后面骂骂咧咧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

“滴——滴——滴——”

刺耳的关门提示音响起!

“晏澄!进来!”

我半个身子已经在门里,急得朝他大吼,同时用尽全力拽动手腕上的红线!

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刹那,那股巨大的、源于红线的牵引力终于将他猛地拽进了车厢!

“哐当!”

车门在我身后紧紧关闭,差点夹住我的包带。

成功了!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整个人就被身后巨大的挤压力狠狠地怼在了冰冷的车门玻璃上!

脸颊贴着冰凉粗糙的玻璃,呼吸都变得困难。而晏澄,因为是被我“拽”进来的,位置更糟——他几乎是整个人被挤得紧贴在我身后!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冰冷衣料下传来的、属于男性躯体的硬朗轮廓,以及他因为极度不适而略显急促的呼吸拂过我后颈的发丝。

那股清冽的、如同霜雪般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