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忠只得兜着湿透的裤子,硬着头皮开始烧纸。
“这到底烧给自己的,还是身后的柳姨呢。”
司珩对着火势,刚幽幽说完。
铁盆里的火光随着诡异背景音乐越蹿越高。
也不知室内哪来的风。
好几张纸钱被吹得打漩,飞升而起。
薛忠吓得连连磕头,“求放过我!求放过我!”
不知他的话,是说给活人听,还是死人听。
看腻了,扫了瞌睡兴致,司珩随意扬扬手。
陈东北会意点头,招呼几个保镖就去拖跪在地上的人。
“司少!司少!你不能动我!我女儿才嫁给你!”
薛忠耸得连连大叫,声音却被淹没在爆炸音乐里。
“聒噪,舌头割了。”男人蹙眉。
“司少!二少爷准备带小柳私奔!”
陈东北立马比个暂停手势。
他观望老大态度。
男人微微扬眉,居高临下睨他,并未接话。
薛忠见他似乎听进去了,紧绷的神经微松,打量着对方脸色,小心试探开口。
“昨天宴会,二少爷来与我交谈过,他找到治疗双腿的名医,大概需要一年时间,他会想办法将小柳一起带走,与他同行。”
一年后。
他正好死了。
燃烧的纸钱堆,渐渐熄灭火光。
音乐恰好结束。
“继续。”
暗处的男人,嗓音冰冷低沉,听不出情绪。
又给了他一个指令,“坐。”
薛忠哆嗦坐到小独凳,心里暗道:司大少果然又要争了,那柳轻狂这小赔钱货他在不在乎?管他的,先逮着她保命再说。
“二少爷说,他准备追求小柳,带小柳出国一起生活段时间,弥补他错失良缘的过错。”
陈东北插话,“西院全是珩哥的人,二少爷带不走人的。”
薛忠:“二少爷带不走,但小柳从小就喜欢司宇,她有腿啊。”
“......”
见秃头说话不假,陈东北一个头两个大,小心翼翼朝角落处瞥去。
之前生怕抢来的嫂子再来个自杀,给所有兄弟下了死令,近段时间全程24小时轮岗守候,不得丝毫懈怠。
想着两人都要离婚了,没有转圜余地。
今天正好松了对柳轻狂的监视。
顺便给西院的人手放了假,都撤了,只剩干活的仆人。
陈东北想想就来气,一脚踢飞小独凳,“你大爷的,不早说!”
害他又要受罚!
“哎哟!”
薛忠瞬间狗吃屎,一头栽进星火仍在的纸灰里,烫得哇哇叫,嘴里吐出燃了一半的女童纸人。
再一抬头。
早已没人了。
这是,小命保住了?
音乐重新震耳欲聋。
“呸。”他朝纸堆恨恨吐口唾沫。
Hong一声。
盆里的半截女童纸人突然燃起。
火堆重新焕发。
连带着旁边还未烧的纸钱一并点燃。
薛忠吓得,连滚带爬,“鬼,鬼!鬼啊!!!”
......
回司宅路上。
陈东北问,“珩哥,柳小姐的父亲,还处理吗?”
后座男人拧眉冷声,“你看着办。”
“.......”
语气不开心。
那看来还是要办的。
“那...那离婚协议还准备吗?”
“什么都来问我,还要你做什么?”
“......”
还是不开心。
懂了。
陈东北缩缩脖,只觉得后脖冰凉,不敢再开腔。
-
司宅西院。
“大少奶奶,干嘛不让我说,午餐是您打包好让人送去的?”
张叔问。
早已两魂合体的柳轻狂,吃完午饭,准备睡个午觉。
“我们当活雷锋的,都是做好事不留名。”
还不是张叔你做得太多。
吃不下。
剩的打包,还能赚点好感。
不让你故意说,你肯定会偷摸背后说。
正要起身上楼回卧室。
门铃响了。
张叔一看。
怎么是二少爷,今天守西院的人呢!
“司珩回来了?”
“大少奶奶,是二少爷。”
他来做什么?
“不见。”
柳轻狂刚拒绝,就见楼下仆人匆匆上来。
“大少奶奶,二少爷说他手里有东西要交给您,得您亲自收下,请您前往东院一叙。”
“什么东西?”
“不知道,看着像是一张长条。”
支票?
咋的,不嫁给他,倒还上赶着送钱来了?
“行。张叔,我一会就回。”
说完,提起装了牌位的挎包下楼了。
张叔一听,急啊,飞快给陈东北发消息。
【老张:东东!快哄男主回老宅!家被偷了!大少奶奶去东院了!】
【东北:就来!你先拦住!】
正在开车的陈东北也不管最后会受多重的罚。
直接猛蹬一脚,油门拉到底。
“珩哥,坐稳了!”
......
初春的风,徐徐吹来。
沿着池塘边的一排柳树枝条,跟着簌簌响。
离东院还有些距离。
柳轻狂不想走了。
一屁股坐在柳树旁的木秋千上。
纯粹吃饱了就想睡,没耐心寒暄。
“就在这,有事快说。”
司宇以为,她是害怕司珩突然回来,被发现人不在。
心疼不已。
“现在都是我的人,不用怕。”
“我想回去睡午觉,有屁快放。”柳轻狂不耐烦。
“你还在生我气,是不是?”司宇想去牵她手,被她躲过。
余胜有些看不下去,心疼自家少爷,推着轮椅道:“柳小姐,二少爷最近为您的事茶饭不思...”
司宇挥了挥手,让余胜闭嘴。
又谴走所有人,只留两人独处。
他主动推动轮椅,挨近秋千,十分耐心。
他看向她,握住自己双腿,略带悔恨,缓缓启唇,
“小柳,我不辩驳是我的残腿才在婚礼上与你错失良缘,你不惜一切为我跳楼,是我没想到的。”
“我想,你逃离不了这里,但我即将出国治疗双腿,可以顺带你出国。已经找好了医生,只需一年时间,到时大哥已经不在,再回来时你就能光明正大改嫁。”
“跟我走,好吗,时间上,我来安排,你只需找个正常单独行动的事由就行,我让余胜来接应你。”
柳轻狂回头看向他,内心:无语住。
(柳魂:国内短命多金的男人不要,跑去国外伺候你这埋了没死的瘸子。臭男人,想得好,赖克宝!)
“来往这么多人,我们俩在这,你就不怕传到司珩耳朵里?”
司宇温柔一笑。
他的小柳,真的时刻为他着想。
“没人敢靠近,光天化日,反倒更显正常。”
“......”
柳轻狂心里:靠,他咋这么装,想打人。
(柳魂:别急,先给点好脸色,他不是要给东西吗。)
随后,柳轻狂也温柔一笑:“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两人相处的环境并不私密。
远处看,池塘柳树下,俊男靓女,四目深深对望。
来往的佣人不时偷瞄几眼,假装反复路过,又匆匆离去。
流言很快,又四起。
“这不是大少奶奶吗,胆子好大啊,趁大少爷不在和二少爷走这么近。”
“光天化日的,估计只是单纯叙叙旧呢。”
“那她来的第一天,跳什么楼?”
“别瞎猜了,我猜,我们西院大少奶奶曾经和二少爷走那么近,应该只是为了大少爷。”
“怎么说?”
几颗脑袋凑过去,看向这位在西院的仆人。
“我今天都看到了,她亲自给大少爷装的午餐呢,还特意嘱咐不要张叔声张。”
刚说完,就觉得周身磁场不对劲。
一回头。
妈呀!
大少爷!!!
一个个缩着脖子压低了脑袋,刚要开口喊人,被陈东北快速噤声,摆了手势让他们四散而去。
男人早已站在佣人们身后,听了个遍。
送来的午餐,是她亲手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