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正好省得见你。”凌叙白小声嘟囔,却还是乖乖贴在了墙上。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苏砚辞坐在靠窗的位置,后脑勺贴着纱布,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似的往窗外飘。凌叙白正贴着墙慢慢挪动,后背的白T恤已经蹭得灰扑扑的,像块被揉皱的抹布,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湿痕,转眼就蒸发了。
忽然,凌叙白转过头,视线直直撞进她的眼里。苏砚辞慌忙低头假装翻书,心脏砰砰跳得像要蹦出来——【内心独白:他该不会是发现我在看他了吧?孟老师说他是“问题学生”,可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没等她想完,就听见“咻”的一声,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从窗户飞进来,精准砸在她的脑门上。
“哎呀!”她轻呼出声,慌忙把糖攥在手心,脸颊烫得能煎蛋。
“凌叙白!你还敢打击报复!”孟怀瑾“啪”地拍响讲台,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苏砚辞赶紧站起身,从孟怀瑾身后探出头,朝凌叙白递了个歉意的眼神。他却对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阳光落在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还偷偷比了个“吃糖”的口型。那一刻,后脑勺的疼好像都轻了点。
“舌头伸出来!不准缩回去!”孟怀瑾气得脸红脖子粗。
整个下午,走廊里都飘着凌叙白含糊的抱怨:“孟老师我错了——好热啊——苏砚辞你别偷笑!”惹得全班同学都往窗外看。苏砚辞把糖塞进铅笔盒最底层,指尖摩挲着橘色的糖纸,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这是她第一次收到除了家人以外的人送的糖。
她从小就活在药罐子里,哮喘、过敏轮番找上门,小学时同桌说“跟苏砚辞玩会被传染”,从那以后,她就成了班里的“透明人”。成绩成了她唯一的铠甲,每次考第一时,母亲才会露出点笑容,老师也会说“真争气”。可凌叙白不一样,他撞了她,却没像别人那样露出嫌弃的表情,还敢扔糖砸她的头,甚至在她被围观时,没说一句道歉却也没逃避责任。
“苏砚辞,发什么呆?放学了。”后桌的女生碰了碰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好奇,“凌叙白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刚才他盯着你座位看了好几眼。”
苏砚辞的脸瞬间红透,慌忙收拾书包:“别瞎说,他就是闲的。”可手伸进桌肚时,指尖又碰到了一颗橘子糖,包装纸是新的牌子,还带着点温热的触感——显然是刚放进去没多久。
她攥着糖走出教室,看见凌叙白正被孟怀瑾训话,头埋得低低的,耳朵却红得发烫,像被太阳晒熟的番茄。
“下次再敢惹事,叫你家长来!”孟怀瑾气冲冲地走了。
凌叙白抬头看见她,立刻挺直腰板,装作没事人似的:“看什么看?没见过罚站啊。”
“谁看你了。”苏砚辞转身就走,脚步却故意放慢了半拍,果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他小声的嘟囔:“明明就看了……”
从那天起,苏砚辞的桌肚里每天都会出现橘子糖。有时候是牛奶味的,有时候是陈皮味的,但她最爱的还是橘子味——那是小学时护士姐姐喂她吃药后给的味道,是她灰暗童年里唯一的甜。她把糖纸一张张压平,夹在带锁的日记本里,每页都写着小小的日期,像在收藏一份见不得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