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剥皮拆骨。
“苏千瓷，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让人恶心。”
“滚出去。”我指着门口，手指尽量控制着不发抖，“带着你的小女朋友，别脏了我的地。”
江晏离冷笑一声，揽住还在抽泣的白宛。
“行，我们走。”他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一下，没回头，“这店…看着真碍眼。宛宛，你说是不是？”
白宛小声附和：“嗯…有点旧了…”
风铃再次响起，门被狠狠摔上。
店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
我猛地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赶紧用手捂住嘴。
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里溢出来，滴落在破碎的花瓣和玻璃渣上，红得刺眼。
2
我蜷缩在又冷又湿的地板上，靠着满是碎玻璃的柜台，大口喘气。
每喘一下，肋骨都像要裂开。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砸在玻璃上，像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手机在口袋里震，像催命符。
我看都没看，摸出来，按了接听，贴在耳边。没力气说话。
“苏千瓷！宛宛的手被玻璃划伤了，她要是被感染了细菌，我把你这店彻底铲平！”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声透过电流传过去。
“装死？你刚才不是挺能耐吗？泼水的时候不是很有种？”
“说话！”他不耐烦地吼。
喉咙里有血块堵着，我用力吸了口气，挤出一点嘶哑的声音：“……赔……医药费……从你……赔我的花瓶钱里……扣……”
“苏千瓷，你真好样的！留着你的钱给你自己买棺材吧！”
我扔掉手机，抱着自己缩成一团。身体越来越痛，冷汗流进眼睛，又涩又疼。
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雨好像小了点。
疼痛稍微褪下去一些，留给我一丝喘息的空隙。
我爬起来，看着一地的狼藉。
碎玻璃，脏水，被血染污的花瓣，碾碎的鸢尾。
得收拾干净。
我妈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毁了。
我扶着墙，慢慢走到后院水龙头底下，打开冷水，直接把头伸过去。
刺骨的冰凉猛地浇下来，冲掉了脸上的血和冷汗，也让我暂时清醒了点。
不能倒下…苏千瓷…至少不能倒在这里…倒在他弄出的垃圾堆里…太难看了…
我用扫帚把大块的碎片扫掉，用拖把一遍遍拖地。
动作很慢，弯一次腰就像折一次寿。
拖到那片沾血的玫瑰时，我停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它们和所有垃圾一起，扫进了黑色的塑料袋。
做完一切，天已经黑透了。
我锁好店门，走到路边想打车。
夜风一吹，刚被冷水压下去的热度又卷土重来，烧得我头晕眼花。
手机又震了一下。不是电话，是短信。
来自江晏离。
【下周一，宛宛生日宴，景华酒店。你来，当面给她道歉。】
下面跟着一条转账信息。金额大得离谱，足够买下十个我的花店。
附言：【买身像样的衣服，别丢我的人。】
我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很久。
道歉？江晏离…你让我去给你的新欢道歉…在我刚刚吐完血…收拾完你们留下的烂摊子之后？
我慢慢抬起头，看着这座被雨水洗过的、冰冷的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