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江晏离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怨侣。
互相折磨了十年,以彼此的痛苦为食。
他回国那天,带着新欢来耀武扬威。
我笑着把养鱼的水泼在他脸上。
“江少,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
他不知道,我当时心里在说:“别看我,求你了,我吐血的样子太狼狈。”
我死的那天,江晏离突然能听见我藏在过去十年里的所有心声。
原来我每一次骂他“去死”,心里都在哀求:“抱抱我吧,就一次。”
——“江晏离,你不是恨我吗?那就恨到替我收尸吧。”
——“……还有,别再听那些了,都是骗你的。”
1
阳城下了三天雨,我的骨头也跟着疼了三天。
抽屉里的止痛药空了三瓶,我把最后几颗倒进嘴里,干咽下去。
苦味混着血腥味在喉咙里打转,分不清是药的味道,还是我又要吐血的前兆。
门口风铃响起,不是客人。
皮鞋踩过湿漉漉的地板,声音又沉又稳,一步,两步,停在我刚插好的那盆白色鸢尾前面。
“啧,三年不见,苏大小姐就混到守这种破花店的地步了?”
声音没变,刻进我骨头里的那种懒洋洋的调子,专门往我心上最烂的肉上戳。
我没抬头,手指掐断了一根多余的康乃馨花茎。
“比不上江少,出国镀金三年,人模狗样的本事见长。怎么,带着你的新欢来我这小破店挑葬礼用的花圈?看在老交情上,给你打八折。”
江晏离身后跟着个女孩,很年轻,白裙子,此刻像受惊的小鹿,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这就是白宛,像他们说的,有几分我十九岁时的影子,但没我那股疯劲。
江晏离笑了,伸手,指尖划过那盆鸢尾脆弱的花瓣。
“宛宛喜欢这店里的味道,说…很特别。”他手指突然用力,揪下那朵开得最好的鸢尾,“我说,是穷酸味和快腐烂的臭味。”
白色花瓣混着汁液,被他随手扔在地上。
我看着那被糟蹋的花,胸口那股翻涌的血气差点压不住。
白宛小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晏离,你别这样…姐姐,这店虽然旧,但布置得很用心呢。”
她往前走了一步,看似好奇地摸向柜台上一只水晶花瓶。
那是店里最贵的摆设,我妈留下的。
“小心点,碰坏了,你旁边那位金主都赔不起。”
白宛手一抖,眼圈瞬间红了,委屈地看向江晏离。
江晏离脸上的假笑没了,他一步上前,手臂扫过柜台!
“哗啦——!”
水晶花瓶砸在地上,碎片和清水溅得到处都是。
“赔?你这破店里的所有东西加起来,值我一套西装钱吗?也配跟我谈赔?”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气大得快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猛地挥开他的手,反手就把旁边半桶养鱼的水泼到他脸上!
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往下滴,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下巴处那道被我砍出的疤痕格外明显。
他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敢这么干。
我扯过旁边擦桌子的抹布,扔到他身上。
“江少,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国外三年就学了怎么带小女朋友砸前女友的场子?出息!”
江晏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神阴鸷得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