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取血的日子又到了。
冰冷的银针刺破心口皮肉时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三年来整整三十六次我早已习惯了这种仿佛要将灵魂一同抽走般的疼痛。
浓稠的、带着一丝诡异香气的血顺着透明的玉管缓缓流入一只白玉碗中。
端王萧玦就坐在不远处的紫檀木椅上苍白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用一双墨黑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锦袍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衬得他越发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像。他病了很久咳出的血比我流的还要多全靠我这碗心头血吊着一口气。
“王爷好了。”侍女端着那碗血恭敬地呈到他面前。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他常年燃着的、用来安神的龙涎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味道。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碗中鲜活的血又将目光投向虚弱地趴在软榻上的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灵素这血似乎越来越香了。”
我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绪声音轻得像羽毛：“能为王爷续命是奴的福分。”
福分？
他不知道这血是我为他精心准备的催命符。
我生来就是为了给他当“药引”。我那身为南疆圣女的母亲被他们从中原掳掠而来用尽秘法耗费十年才生下我这么一个“纯净无垢”的女儿。在我出生的那天母亲力竭而亡而我全族上下一百三十口人尽数被屠只为保守这个秘密。
他们以为我柔弱可欺以为我只是一个会呼吸的药罐子。
却不知我母亲在怀着我的时候就已将南疆最神秘的“情人蛊”与她的血脉融为一体作为最后的诅咒留给了我。
这蛊平日里温顺至极只会让我的血成为世间最滋养的补品。
可一旦饮下我心头血的男子对我动了情……
那便会化作世间最猛烈的剧毒。
情越浓毒越深。
他饮我的血越多就越离不开我也……死得越快。
萧玦仰头将那碗血一饮而尽。一滴血珠顺着他弧度优美的下颌滑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晕开一朵小小的、刺目的红梅。
他舔了舔唇眼中闪过一丝满足的猩红仿佛一头刚刚饱餐过的野兽。
“过来。”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忍着心口的剧痛挣扎着从软榻上爬起来膝行到他脚边。他伸出冰凉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今天本王很高兴。”他的指腹在我脸上轻轻摩挲动作看似温柔力道却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上次想把你弄死的那个贱人本王已经让人把她做成花肥了。灵素你要乖只要你乖乖听话这王府里没人能动你。”
他的保护是世上最坚固的牢笼。
我顺从地低下头轻声说：“谢王爷。”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温顺俯下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记住你的命是我的。你的血你的人你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敢有二心……”
他顿了顿冰凉的唇贴上我的耳廓那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冰碴子。
“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闭上眼掩去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的恨意。
没关系萧玦。
很快了。
很快你就会知道究竟是谁会让谁生不如死。
2
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这一方庭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