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叮”的一声脆响。
校友群发来的消息。
「周太太今晚得跪键盘吧?命好到离谱,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我回头看向周瑞。 他笑的志得意满。
「你老公是气运之子,再中头彩,500万!」
我嘴角无法自控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什么气运之子?
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命好?
我嗤笑。
1
今晚是毕业十周年同学会。 深吸一口气,将那个得体、优雅、带着恰到好处幸福感的笑容,重新焊在脸上。
是的,焊。
电梯无声攀升,数字不断跳动。
镜面门映出我的身影,一袭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珍珠耳钉,唇膏是温柔的豆沙色。
周瑞选的。
他说这符合“周太太”的身份,低调,矜贵,不咄咄逼人。
很好,我扮演得很好。
十八层到了。
奢华包厢的门一开,喧嚣混着酒气和虚荣心发酵的味道扑面而来。 十年光阴,足够将少年意气磨成市侩,将少女心气碾成粉墨。
周瑞站在人群中心,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像一座用我江家血肉垒起的金色雕像。
我的出现让喧闹短暂静止。
各种目光织成粘稠的网缠上来。
班长热情迎来,低声递来一句刀子般的“提醒”:“林茵疯了,你忍忍。”
我抬眼,对上人群那头周瑞的视线。
他隔空举杯,唇角勾起的弧度,和签合同时一模一样,精准,冷漠。
沙发唯一的空位,在他和墙壁之间。 我刚坐下,他的腿就贴了过来,西裤布料冰凉。
我触电般猛地缩向墙壁。
他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我知道,我又“出错”了。
“瑞哥!再中大奖必须安排游艇趴啊!比买彩票还准!”
“两次五百万!这运气绝了!”
中奖?
我心里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异样。
周瑞从不信运气,他只信自己精准的计算和操控。 他甚至曾鄙夷地将彩票称为“穷人税”和“智商税”。
这“奖”中得未免太过“及时”了些。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刻被周遭的喧嚣和他投来的冷漠目光压了下去。 也许只是我多心了。
谄媚的声浪包裹着他。
“还是江老董事长有眼光,公司交给您,真是起死回生!”
他安然受之,一个轻蔑的鼻音“嗯”,就能点燃更疯狂的追捧。
“要我说,还是临月好命,直接躺赢!”有人把虚伪的赞美扔向我。
我捏紧杯子,指尖冰凉,扯出麻木的笑。
“好命?”
一个尖锐的声音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破虚假的泡沫。
林茵摇摇晃晃站起,通红的眼里是积攒了十年的恨:“抢来的东西,也配叫好命?周瑞,你当年要不是为了她家的钱,会娶这种除了家世一无是处的草包吗?她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世界瞬间死寂。
所有眼睛都在发光,等着看瓷器碎裂。
我看向周瑞。
我的丈夫。
我祈求他能说一个字,哪怕只是虚假的维护。
可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垂眸,仿佛眼前的闹剧脏了他的眼。 然后,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旁边试图劝解的安蕊的手臂,示意她别掺和。
这个细微的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