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小宝的化疗钱…”
“急什么!晓芸要出国,机票临时涨价了!”
“那是你亲孙子的救命钱!”
“晓芸这辈子就求我这一次!你儿子还能再撑撑。”
“医生说他撑不过这个月!”
“那就听天由命!晓芸耽误不起!”
——
我叫今年五十五岁。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了张建国。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宁愿当初听了我妈的话。
嫁给隔壁村那个老实巴交的木匠,
至少日子能过得安稳。
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我的人生就像一条破船,
被张建国这个风浪打得七零八落。
我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长椅上。
这椅子又硬又凉,坐得我骨头缝都疼。
消毒水熏得人头晕。
我手里攥着一张银行卡,卡边都被我手心的汗浸湿了。
卡里是四万八千块钱。
这是给我孙子小宝做下一次化疗的费用。
小宝才六岁,多好的孩子啊,胖乎乎的小脸,见人就笑,嘴巴甜得像抹了蜜。
可谁能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得了白血病。
这病像个无底洞,把我儿子张斌和他媳妇小雅都快掏空了。
他们俩都是普通工人,一个月挣那点钱,除了吃喝拉撒,全填进了医院。
亲戚朋友能借的,早就借过一轮了,脸皮都磨薄了。
这四万八,是我们这个家,我、张斌、小雅,加上我豁出老脸从娘家兄弟那里又求来的,能凑出来的最后一笔钱了。
要是再不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抬头看着重症监护室那扇紧闭的厚重的门,心里像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喘不过气。
小宝就在那扇门后面,身上插满了管子。
他那么小,却要受这么大的罪。
一想到他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不哭的样子,我的心就跟刀绞一样。
张斌蹲在墙角,双手死死抱着头,手指头都掐进了头发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是个闷葫芦,有啥事都憋在心里,可我知道,他比谁都难受。
小雅靠在冰冷的墙上,脸色蜡黄,眼睛肿得就剩下一条缝。
她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监护室的门。
“妈,钱…准备好了吗?”张斌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声音哑得厉害。
我使劲点点头,把卡攥得更紧了,好像一松手它就会飞走一样。
“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去交费。交了费,小宝就能用药了。”
我像是在安慰他,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我那个破旧的老年手机刺耳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走廊里死一样的寂静。
我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张建国”三个字。
是我那个死鬼老公。
他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除非是没钱花了,或者又惹了什么事。
我心里莫名地一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还没等我“喂”出声,电话那头就传来张建国又急又冲的声音,连一句起码的问候都没有。
“秀兰!快!把家里那张卡上的钱给我转过来!急用!”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一脚踩空了。
卡上的钱?他怎么会知道卡里有钱?我明明没告诉他具体数额,只说是凑了点钱给小宝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