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上的钱？那是给小宝救命的钱！你要干什么？”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你别管！我有急用！快点给我转过来！别磨蹭！”他不耐烦地吼着，语气里全是命令。
“什么急用能比小宝的命还重要？！”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然后，一个我恨了一辈子的名字，像根毒针一样从听筒里扎进我的耳朵。
“晓芸…晓芸她儿子在国外出事了，急需要一笔钱救急！她求到我这儿了！我不能不管！”
晓芸。王晓芸。
这个名字就像张建国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也是我这辈子都抹不掉的阴影。
年轻时他没娶到她，娶了我，这事儿就成了他心里的疙瘩，也成了他理直气壮亏待我的借口。
这么多年，他背着我偷偷补贴王晓芸的事儿，我不是不知道。
给她的儿子买名牌球鞋，交学费，甚至帮她家换冰箱……为了这个家的表面平静，我都忍了。
我总想着，人都老了，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可这次，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孙子的救命钱上！这简直是要我们全家人的命！
“张建国！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你亲孙子！你要拿他的救命钱去填那个无底洞？！”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亲孙子怎么了？晓芸这辈子就求我这一次！她一个人带大孩子多不容易！你儿子还年轻，钱没了可以再挣！小宝…小宝不是还能再撑撑吗！”
他居然说得理直气壮，好像我才是那个不通情理的人。
“医生说了！小宝撑不过这个月！再不化疗就晚了！就是这几天的事儿！”我几乎是在对着电话尖叫，走廊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他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我说了，钱给我转过来！晓芸的事耽误不起！要是因为你这儿耽误了，我跟你没完！”
说完，根本不容我再说一个字，他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整个人像瞬间被扔进了冰窟窿里，从头顶凉到脚心。
手脚都是麻的，心脏怦怦狂跳，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张斌和小雅一直盯着我，从我接电话开始，他们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我的脸。
从我失控的表情和刚才那番对话里，他们大概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妈…是不是爸…他又…”张斌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绝望。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我知道张建国混账，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装着别人，可我万万没想到，他能混账到如此地步，能狠心到这种程度！
为了那个女人的儿子，他连自己亲孙子的死活都可以不顾！
那天晚上，张建国没有回家。
我一遍一遍打他的电话，一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就变成了关机。
冰冷的提示音一次次敲打着我的耳膜。我一夜没合眼，眼睛干涩得发疼，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他那句“我跟你没完”。
天快亮的时候，我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去把钱交了，免得夜长梦多。
我连脸都没洗，揣着银行卡就去了离家最近的银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