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银行还没开门,只有ATM机可以用。我颤抖着手把卡插进去,输入密码。
心跳得像打鼓一样。
当屏幕亮起,显示出余额的那一瞬间,我的血都凉了。
余额:0。
一个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数字。
张建国,他真的把钱转走了。一分不剩。
我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ATM机旁边冰冷的地砖上。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密码?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忽然,我想起来,大概半年前,他有次突然很殷勤,问我银行卡密码是多少,说是万一我出点什么事,他好及时取钱应急。
我当时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想着毕竟是夫妻,也就没瞒他。
没想到,我这点毫无防备的信任,竟然成了他捅向自己亲孙子的一把刀!
我像疯了一样,用手机一遍遍拨打他的号码。这次,电话居然接通了!
“钱呢?!张建国!卡里的钱呢!你把它弄哪儿去了!”我对着电话嘶吼,声音劈叉,引来旁边早起锻炼的人异样的目光。
“转给晓芸了。她那边急等着钱买机票和打点关系。”他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好像刚刚完成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任务。
“那是小宝的命啊!你把这个家都毁了!你知不知道!”我哭喊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顾不上擦。
“你嚷嚷什么!我再说一遍,钱没了还能再挣!晓芸的儿子等不了!她要是因为这点钱耽误了事,恨上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不但不愧疚,反而比我还凶,
“李秀兰,我告诉你,要是晓芸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都是你在这儿磨磨蹭蹭耽误的!”
又是这句话。“我跟你没完”。
在他眼里,我和我的儿子儿媳,我那个奄奄一息的孙子,我们所有人的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王晓芸的一件事,甚至比不上王晓芸可能会产生的一丝怨恨!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医院,脚步都是飘的。
张斌和小雅看到我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样子,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张斌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他猛地一拳砸在走廊雪白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手背立刻破了皮,渗出血珠。
小雅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像小动物哀鸣般的呜咽,身子晃了晃,直接晕倒在了地上。病房门口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没多久,护士拿着缴费单过来催款了。
我看着护士公事公办的脸,看着儿子手上渗血的伤口,看着儿媳惨白的脸色,再看看重症监护室里那个微弱的小生命,一股巨大的力量逼着我必须站起来。
我不能倒下去,我倒下了,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我回到那个已经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的家,开始翻箱倒柜。
最后,我在衣柜最底层的一个旧盒子里,找到了那本红褐色的房产证。
我们的房子是老小区,面积也不大,但地段还行,应该还能卖点钱。
对,卖房!我要卖房救孙子!
就在我紧紧攥着房产证,准备出门去找房产中介的时候,门开了,张建国回来了。
他脸上居然带着一点隐约的笑意,眼神里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满足感,像是刚干成了一件大事。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手里的房产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点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