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房产证干什么？”他厉声问道。
“卖房！救小宝！”我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敢！”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冲过来就抢，“这房子是我的！你不能卖！”
“你的？这房子是我们结婚后攒钱买的！房产证上写着我们俩的名字！有我一半！我卖我那一半救我孙子，天经地义！”我死死把房产证抱在怀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行！这房子绝对不能卖！”他眼睛瞪得溜圆，额头上青筋暴起，“你懂什么！这小区，这片地方，是我和晓芸年轻时候就看上的！我们当年还一起来看过！我说过以后有钱了要在这儿买房子给她住！虽然…虽然现在她不住这儿，但这房子留着，就是个念想！你不能卖！”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到了这个时候，孙子命在旦夕，他脑子里想的，竟然还是几十年前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还是那个可悲又可笑的“念想”？
“张建国！你简直不是人！”我气得浑身哆嗦，抱着房产证就要往门外冲。
他一把拽住我，我们两个年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人，就这么在客厅里扭打起来。
我拼了命地护着怀里的房产证，那是小宝的希望。
他抢了半天抢不过去，恼羞成怒，抡起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我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了茶几的尖角上。
一阵剧痛传来，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额角流了下来，滴在地板上。
他看着我脸上淌下的血，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凶狠取代。
“我告诉你李秀兰！这房子你休想卖！你要是敢卖，我就…我就跟你离婚！让你净身出户！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我趴在地上，额头的血滴答滴答地落着。
我看着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三十年的男人，看着他因为维护另一个女人的“念想”而对我露出的狰狞面目，心里最后一点残存的、关于这个家的温暖，彻底熄灭了，变得比地上的瓷砖还要冷。
我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说：“张建国，你会遭报应的。”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我的话刺到了，但随即哼了一声，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
我挣扎着爬起来，用毛巾捂住流血的额头，把房产证藏到了一个他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我知道，有他这么拦着，这房子短时间内根本卖不掉。
卖房需要双方签字，他死活不同意，我就没办法。可是，小宝等不了啊。
走投无路之下，我只能再次拉下脸，去找娘家的兄弟姐妹。
我一家一家地上门，赔着笑脸，说着好话，把孙子的病情和张建国的混账事又说了一遍。
可大家也都是普通人家，之前为了小宝的病已经凑过一笔钱了。
我磨破了嘴皮子，受尽了各种或同情或无奈或嫌弃的白眼，好不容易，像挤牙膏一样，又凑了两万块钱。
拿着这沉甸甸的两万块钱回到医院，看着收费单上那个巨大的、仿佛永远也填不满的数字，绝望像黑色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快要将我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