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说,“最后一点了。”
我伸出手,轻轻拨开他黏在伤口上的乱发。
他的头发很粗糙,像枯草一样。上面沾满了血污和灰尘。
当我处理完最后一处伤口,准备收手的时候,我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他的后颈。
他猛地一缩。
我愣了一下。
我发现,他后颈下方,脊椎凸起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烙印。
那是一个编号。
“7”。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这不是一个名字,甚至不是一个代号。这是一个数字。就像屠宰场里,给牲口打上的标签。
原来,在这个皇宫里,他甚至不被当成一个人。
他只是第七号实验品。
我沉默地帮他缠上绷带,然后收拾好东西,站起身。
“我明天再来。”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牢房。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再动一下。
只是在我走出牢门,铁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疼。”
那是我穿过来之后,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不是嘶吼,不是呜咽。
是一个字。
一个清晰的,代表着人类情感的字。
5
“疼”这个字,像一把钥匙。
它打开了赫兹·烬和我之间那扇紧闭的门。虽然只是一道小小的缝隙,但足够了。
从那天起,他不再对我发出威胁的嘶吼。
我给他上药的时候,他依然会发抖,但不再抗拒。他会默默地忍受着疼痛,只是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压抑的抽气。
我们的交流也多了一点点。
非常少。通常是我问,他答。而且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字。
“饿?”
他点头。
“渴?”
他点头。
“药?”
他摇头。
他不喜欢药的味道,但他知道那是对他好的东西。所以即使摇头,他还是会乖乖地让我上药。
他的黑化值,在这段时间里,缓慢但稳定地下降着。从98%,降到了95%。
幸福指数也终于摆脱了负数,变成了“3”。
系统给我的奖励,也从最开始的食物和药品,变得稍微高级了一点。
我给他兑换了一床薄薄的棉被,还有一个软软的枕头。
当他第一次碰到那些柔软的棉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枕头,又摸了摸被子,那样子,像一个第一次见到玩具的孩子,充满了好奇和胆怯。
那天晚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蜷缩在冰冷的石地上。
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枕着那个不大的枕头。
他睡得很好。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熟睡的样子。
没有了清醒时的警惕和凶狠,他的睡颜显得格外无害。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的五官其实非常漂亮,是一种带着少年气的精致。
如果不是那些遍布全身的伤痕,和那双过于沉寂的眼睛,他应该会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男孩子。
我开始尝试着,教他说一些更复杂的词。
“我的名字,尉迟溪。”我指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说,“溪。”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