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后的黑水潭，每年都要淹死一个外乡人。
今年，它盯上了来支教的我。
村支书女儿偷偷告诉我：
“快跑！那潭里的水鬼在找替身！”
可我已经能闻到枕头上若有若无的河腥气。
昨晚批改作业时，
我看到窗外有个穿红袄的女人，
对着我笑：
“先生，下来陪我娃认字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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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黑水潭
一九九零年夏末，我跟着摇摇晃晃的拖拉机，第一次踏进这个藏在深山褶皱里的小村庄——望鱼岙。我叫陈志远，师范刚毕业，怀着一腔热血，主动报名来这最偏远的地方支教。
村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闭塞贫穷。土坯房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唯一像点样子的建筑是村口的小学校，也只是几间低矮的瓦房。村支书是个黑瘦精干的中年汉子，姓赵，把我安顿在学校旁边一间废弃的杂物室里，搓着手，脸上带着歉意的笑：“陈老师，委屈你了，村里条件差……”
我放下简单的行李，表示没关系。安顿好后，我想到处走走熟悉环境。村子背后，紧挨着一片陡峭的山崖，山崖下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潭。潭水黝黑，即使是在盛夏的阳光下，也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不见丝毫波澜。水潭边缘的泥土是那种不祥的暗红色，几乎不长水草，只有几棵歪脖子老柳树，枝条无力地垂向水面，像吊死鬼的头发。
“赵支书，那水潭挺深的吧？”我随口问。
赵支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含糊地应道：“啊……是，深得很，叫黑水潭。陈老师，没事可千万别去那儿，潭边滑得很。”
他的反应让我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是关心我的安全。
2 禁忌
学校只有二十几个学生，年龄参差不齐，从六七岁到十三四岁都有。孩子们大多腼腆，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但眼睛很亮，对知识充满渴望，这让我很欣慰。
几天后，我和孩子们渐渐熟络起来。课间休息时，我问他们黑水潭的事。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一下子都安静下来，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怎么了？那水潭有什么问题吗？”我追问。
一个胆子稍大的男孩压低声音说：“陈老师，那潭里有水鬼！俺娘说，每年都要拉一个人下去做替身！”
“对！专拉外乡人！”另一个孩子补充道，说完还惊恐地看了看我。
水鬼？找替身？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到底是孩子，还信这些封建迷信。我安抚了他们几句，说那是大人吓唬小孩不让玩水编的故事。
然而，孩子们的话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悄悄埋下了不安。
有一天放学后，我正在批改作业，村支书的女儿赵小梅磨磨蹭蹭地留到了最后。她大概十四五岁，是班里年纪最大的，平时很文静。她走到我办公桌前，脸涨得通红，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陈老师……”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小梅，有事吗？”我和蔼地问。
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恐惧，飞快地说：“陈老师，你快走吧！离开我们村！黑水潭里的那个……那个东西，今年好像……好像盯上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小梅，别瞎说，哪有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