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让,所谓的“怀才不遇”的画家。资料显示,他近两年确实小有名气,办过几次画展,卖过几幅画,价格在几十万到百万不等。但这点收入,与他奢靡的生活开销完全不成正比。名下有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频繁出入高档餐厅和私人会所,最近更是全款购入了一套位于城东艺术区、价值一千三百万的顶层复式公寓——正是苏瑷转账的那套。
靳凛的指尖划过屏幕上那套公寓的图片,眼神冰冷。公寓的购买合同复印件就在附件里,付款方清清楚楚写着苏瑷的名字。好一个“借”!
他继续往下翻。裴让的画廊注册信息,税务申报记录……漏洞百出。虚报画作成交价以抬高身价、偷逃税款、甚至有几笔大额收入来源不明,疑似洗钱。周放标注得很清楚:证据链完整,随时可以提交给税务机关和经侦部门。足够让这位“艺术家”喝一壶的。
靳凛关掉文件,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闭上眼。苏瑷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似乎还在门外隐约回荡。孩子?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在这个时间点,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算计,一个试图用来绑架他、为她的背叛和贪婪开脱的工具。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楼下管家的分机。
“陈伯,”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太太如果问起我,就说我今晚在公司,不回来了。”
“是,先生。”管家陈伯恭敬地应道。
靳凛放下电话,目光落在书桌一角一个不起眼的黑色U盘上。那是周放下午送来的另一份“礼物”——苏瑷名下几个隐秘账户近一年的流水明细。那些账户里的钱,来源都是靳凛给她的各种家用、零花、以及她变卖一些他送的首饰所得。而流出的方向,绝大部分都指向同一个名字:裴让。买画材、付房租(在买公寓之前)、支付他画展的场地费、甚至是他信用卡的还款……一笔笔,数额不等,时间跨度长达近一年。
原来,这场背叛,早已不是一朝一夕。他靳凛,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蒙在鼓里,用自己的血汗钱,供养着妻子的旧情人,看他们上演情深义重的戏码。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靳凛猛地睁开眼,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拿起手机,再次拨通周放的号码。
“周放,裴让税务和洗钱的证据,整理好,匿名发给税务局和经侦。另外,”他顿了顿,声音淬着冰,“苏瑷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证据,同步发给我的律师林正。告诉他,我要最快速度申请财产保全,冻结裴让名下所有资产,包括那套新买的公寓。还有,苏瑷的个人账户,盯紧了,一分钱都不许再流出去。”
“明白,靳总。天亮前,税务局和经侦会收到‘热心市民’的举报材料。林律师那边,我马上联系。”周放的声音沉稳有力。
靳凛挂断电话,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食道,却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和快意。苏瑷,裴让,你们不是喜欢玩火吗?那就看看,这把火,最后会烧死谁。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大步走出书房。别墅里一片寂静,苏瑷早已不知去向。靳凛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车库。黑色的库里南如同蛰伏的猛兽,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载着他驶入沉沉的夜色,驶向集团顶楼那个可以俯瞰整座城市、也足以让他冷静布局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