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在饭桌上阴阳怪气地说，“有那时间，不如出去打工，帮你弟弟攒点老婆本。”
顾浩高考落榜，分数只够上一个三流的民办专科，一年学费好几万。
顾卫东打算动用家里的全部积蓄。
刘婉虽然心疼钱，但更心疼弟弟，也就同意了。
那是我第一次反击。
我无意中发现了顾卫东藏在床垫下的私房钱，足足有五万块。
在他们为了学费争吵不休时，我状似无意地说了句。
“我上次看爸在整理床垫，好像缝得鼓鼓囊囊的。”
我妈立刻就明白了。
那天晚上，他们家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砸东西和咒骂声响彻楼道。
最后，顾卫东的私房钱被全数没收，用来给顾浩交了学费。
我爸自从和我妈离婚后，独自一人生活，靠打零工为生。
他知道我考上了大学，高兴得好几天没睡着觉。
他省吃俭用大半年，给我买了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说要亲自送来给我。
那天，他给我发了条信息：“念念，爸爸快到你家楼下了。”
“爸，我在公交车上，一会就到。你等我一下。”
可是，等我跑到楼下，却没看见爸爸的身影。
直到很晚，我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他们说，我爸在小区里被一辆超速的汽车撞倒，肇事司机逃逸，人……当场就不行了。
我赶到医院时，只看到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冰冷尸体。
警察说，现场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案件调查陷入了僵局。
我妈和顾卫东表现得异常悲痛。
我妈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
“老江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顾卫东忙前忙后的操办我爸的葬礼。
顾浩那段时间格外安分，整天待在房间里，很少出门。
我一度以为，他们或许还是有一点人性。
直到几个月后，我在小区里遇见了刘奶奶。
她把我拉到一旁，拿出一个老年机。
我愣住了，这不是爸爸丢的那部手机吗？
“念念，对不起！你知道的，我们家大壮这里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头。
“出事那天晚上，我没看住大壮，他一个人跑下楼。”
“他把你爸爸的手机捡走藏了起来。我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
“奶奶求你，千万别报警啊！”
我打开手机，里面只有几张照片，全都是我的。
在短信箱里，我看到了回他的最后一条消息。
而在草稿箱里，还有一条未发送成功的彩信。
点开来，是一段只有几秒钟，拍得非常模糊的视频。
视频里，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疯狂地漂移。
背景音里，是几个年轻男孩起哄和尖叫声。
“浩哥牛逼！”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视频的最后一秒，镜头剧烈晃动，然后陷入一片黑暗。
那辆黑色的轿车，我认得。
是顾卫东刚买不久的新车。
而那个被称作“浩哥”的人，除了顾浩，还能有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