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倜看着床板上的线条,眼底亮起微光。他的演技,眼镜的技术,在这绝望之地,终于找到了撬开铁幕的第一道缝隙。
第三章:蛰伏联盟
王倜的“顺从”日益逼真,成了园区里人尽皆知的“常识”。组长骂他时,他主动低头弯腰;守卫罚他站军姿时,他一动不动;有人抢他碗里的土豆,他也默默让出。但这副懦弱的模样,让刀疤强和守卫渐渐放松了警惕。
和阿奈的相遇,是这片黑暗里的一束光。阿奈是园区里少见的缅甸女孩,十七八岁,皮肤小麦色,梳着简单的马尾。她每天挑着铁皮水桶穿梭在诈骗楼之间送水,肩膀被水桶勒得发红,却仍走得飞快。
那天中午,王倜因“背错两句话术”被罚站在烈日下暴晒。阿奈挑着水桶悄悄走过来,假装整理铁链,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半块玉米饼塞到他手里,低声说:“快吃,别被看见——守卫看到,会打我,也会打你。”玉米饼还热着,带着淡淡的麦香和炭火的焦味,是王倜坠入此地后,吃到的第一口温热的、带着“人味”的食物。
后来他才知道,阿奈和弟弟皆被拐卖至此,弟弟被扣在园区的厨房干杂活,每天吃剩饭,还会被厨子打骂。刀疤强用弟弟作为“人质”,逼迫阿奈每天挑水、打扫卫生,还得帮着传递诈骗用的纸条。她传递的,不仅是食物,更是用神革命观察到的信息:“每月十五号,会有武装车从后门那条临河的小路来收钱……”。有一次送水时,阿奈把一张画着歪斜却清新的路线纸塞到王倜手里,“那是保护费,刀疤强给当地武装的——武装的人收了钱,就不管园区里的事,哪怕听到有人惨叫,也不会进来。”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武装车会从园区后门走,那条路通向界河的支流,河边没有守卫,只有几棵大榕树,树下的水很浅,能走过去。”
王倜握紧那张纸,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粗糙,甚至能摸到阿奈写字时用力留下的凹痕。
他开始更细致地观察园区的权力结构,像研究剧本里的人物关系一样,梳理着这里的生存法则。底层的“诈骗员”每天要工作16个小时,业绩的三成要上交组长,组长再抽走一成交给主管,主管则把大部分钱献给刀疤强。不同诈骗组之间的矛盾尖锐到一触即发——第二组的组长虎哥,仗着自己是刀疤强的远房亲戚,经常抢第三组的“客户资源”;第三组的组长光头,也不是善茬,好几次在食堂跟虎哥差点打起来。
“他们内讧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王倜把这个发现告诉眼镜,两人在深夜的宿舍里,用指甲在床板上画着计划,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
机会很快就来了。月底业绩考核时,王倜用了一个“巧妙”的办法:他假装按照话术和“粉丝”聊天,却故意把投资的细节说得模糊不清,既让组长觉得他在“努力跟进客户”,又不会真的诱导粉丝转账;同时,他用演员记台词的“语境记忆法”,把之前背过的话术模板重新组合,伪造了一份“意向客户清单”,上面写着十几个“准备投资”的粉丝信息,甚至还模仿粉丝的语气,伪造了聊天记录,连错别字都模仿得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