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东美园区,王大明星。”阿坤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朵。王倜挣扎着抬头,眼前的景象令他瞬间僵住:七八米高的水泥围墙上缠着密密麻麻的带刺铁丝网,铁丝网顶端挂着生锈的铁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岗亭,岗亭里的人端着制式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他被推搡着走向铁皮棚,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盯着铁栅栏外灰蒙蒙的天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这场坠落,才刚刚开始。
清晨五点,尖锐的哨声划破寂静,所有人被赶到空地上站军姿。王倜刚晃了晃腿,身后便飞来一皮带,重重抽在肩胛骨上。“站直了!废物!”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卫吼道。所谓的“话术手册”,首页用加粗的红字写着“养猪流程”:第一步,用盗来的健身照、旅行照注册“高富帅”账号;第二步,每天给目标发早安晚安,分享虚假动态获取信任;第三步,用伪造的盈利截图诱导对方转账;第四步,收到钱后拉黑,完成“杀猪”。
“背错了!再来一遍!”组长的吼声再次响起。一个叫小宇的大学生因把“宝贝,带你赚外快”说成了“带你赚钱”,被刀疤强用电棍抵住脖子,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晚上,老陈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上周有个叫阿杰的,想趁夜色跳河逃跑,被关水牢三天后就没气了,刀疤强让人用麻袋把他拖去喂了园区后面的野狗。”
刀疤强果然没放过王倜的明星身份。他被拽进办公室,刀疤强把王倜的社交账号扔到他面前:“用你的账号发动态,就说你在东南亚搞投资,收益特别高,还能带你见圈内人,让你的粉丝跟着投钱。”
王倜盯着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想起拍悬疑片时导演教的“情绪控制法”。他垂下眼,双肩垮塌,手指绞着衣角,连抬头时都带着怯生生的弧度:“强哥放心,我肯定好好干,绝对不耍花样——我就想活着,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副“懦弱”的伪装,是他用十年演技练出的保护色。白天背话术时,他故意错漏几处句子,挨骂时点头认错;晚上则借着月光,用“场景记忆法”把园区的每个细节刻进脑子里:七栋诈骗楼呈扇形排开,窗户都装着防盗网,只有三楼的通风口没焊死;中间的发电机房烟囱每小时冒一次黑烟,凌晨两点会停机检修,时间大约十分钟;岗亭守卫两小时换一次班,换班时西边岗亭会空出三分钟盲区;莫伊河的一条支流从园区后门绕过,水流平缓,河底是细沙,据说流向泰国… 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一线生机。
转机藏在细节里。他注意到邻座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总是盯着监控摄像头发呆。这人名叫林舟,大家都叫他“眼镜”,是互联网公司的网络工程师。一次组长催业绩时,眼镜故意把“客户”银行账号输错一位,被组长扇了一耳光。王倜趁递纸巾的间隙,在他手心写了“电源接口松了”。
眼镜猛地抬头,镜片后闪过惊惶,随即恢复平静,指甲在王倜手心轻轻划了一下,一个“V”字——那是“谢谢”,也是“我们是同类”的信号。
深夜,宿舍里鼾声四起。眼镜凑到王倜床边,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你也是装的?”王倜点头,月光下,看清眼镜眼底的锐利——那是藏在怯懦外壳下的锋芒。“我能黑进园区的监控系统,但需要发电机的供电数据,还有监控主机的具体位置。”眼镜在床板上画着线路图,“这里的监控每四小时自动备份一次,只要能拿到备份权限,就能删掉我们的行踪记录,还能篡改其他区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