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醺醺拍我肩膀:「儿子,等你上岸,老子就把关系网全交给你。」
我笑着摇头:「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他眯眼:「啥?」我轻声答:「76个被偷走的人生。」
他愣住,酒杯「啪」一声掉在地上,玻璃四溅,像提前破裂的镜子。
我起身结账,留他一个人坐在烟雾里,背影佝偻得像被抽掉脊梁。
夜里十二点,我走到派出所门口,拨通110:「我要备案,有人威胁我家人。」
接警员问详情,我报出那陌生手机号和那句恐吓。
备案回执单上,我写下自己的名字:林野。
回家路上,我把回执单拍照,存进U盘,命名「自卫001」。
我知道,光这些还不够,但起码,我已经把战场从暗处拉到半明半暗。
接下来,要么倒计时归零,要么我归零——总之,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归零。
06
医院走廊比考场冷。
姚穗跪在透析室门口,求医生再给她妈做一次临时透析:“我考上就有医保,再撑一周!”
她声音沙哑,却像刀子割我耳膜。
我躲在消防门后,把体检报告捏成纸团——那是我的健康,也是她的绝望。
纸团里还裹着一颗薄荷糖,糖纸皱得像我心脏。
我走出去,把糖递给她,她愣了一下,笑:“还是柠檬水甜。”
我张了张嘴,把“对不起”咽成“加油”。
第二天清晨,我回到柳树湾,找到村医,打听她妈的病情。
村医说,再不做移植,最多三个月。
我算了一下:三个月正好是我政审、公示、入职的周期。
如果把路还给她,她就能用“上岸”的医保救妈;如果我继续沉默,她就得带着尿毒症的母亲去打工。
我把时间表写进账本,旁边画了一个天平,一边是“我前途”,一边是“她人命”。
墨水晕开,像血。
晚上,我约姚穗到县城河边。
路灯倒映在水面,像一排模糊的分数线。我把一张银行卡推给她:“里面有五万,密码是你生日。”
她瞪大眼:“你干什么?”我撒谎:“奖学金,先借你应急。”
她摇头:“我要凭自己考上,不要施舍。”
我急了:“这不是施舍,是——”话到嘴边,“借给你的,等你上班再还我。”
她盯着我看了三秒,忽然笑了:“好,我写借条。”
当她在欠条上签下名字,我胸口那块石头终于裂开一条缝。
然而五万只是透析费的首付,移植还需要三十万。
我翻开父亲给我的“奖学金”账本,里面有三万。
我第一次主动给母亲打电话:“能借我钱吗?”
她在麻将馆背景里笑:“你爸不是全包?”我沉默。
她察觉异样,压低声音:“别跟你爸对着干,他什么都能给你,也能什么都要回去。”
电话挂断,我抬头看天,黑得没有一颗星,像被扣上的锅盖。
夜里,我打开匿名众筹平台,用“尿毒症母亲+寒门状元”的标签发起募捐,上传姚穗母亲的病历和姚穗的准考证。
故事基于事实却略有加工,标题却足够锋利:“她离上岸只差0.2分,命运却先给她判死刑。”
我捐出第一笔三万,带动朋友圈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