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钟楼——8:00，离定时发送还有一小时。
父亲打来电话，声音第一次带着颤：「把备份给我，他们才会放你一条生路。」
我挂掉，拖通话录音进邮件 ——9 点一到，赃款搭的纸牌屋必燃。
而我，终于亲手按下点火键。
林笙把毛绒熊塞进我怀里，眼睛红得像被雨水泡过的樱桃：“哥，备份藏在它肚子里，线头我缝好了。”
我捏了捏熊背，芯片硬块如同第二颗心脏。
她踮脚替我整理衣领，小声却坚定：“如果你回不来，我就带着它去举报。”
我点头，转身时听见自己骨头在响，像老旧木门被风推开。
那一刻，少女把天真折成刀，递给我，也递给自己。
09
警车鸣笛划破晨雾，像给小镇按下静音键。
林国富被押出来时，衬衣扣子掉了一颗，露出锁骨上那条被我抓伤的血痕，像一枚失败的纹身。
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嘴唇蠕动，没有声音，我却读懂：「救救我。」
我摇头，轻声回：「救你的，是法律；救我的，是血。」
车门「砰」地关上，也关上我与他此生的父子通道。
围观人群举起手机，闪光灯比雨还密集，我站在光里，却第一次不再躲。
纪委人员从后备厢抱出密封箱，里面是我提交的全部证据：1.7G账本、血衣、芯片、录音笔。
他们对我点头：「后续需要你配合庭审。」
我回答：「随时到场。」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像给罪人，也给勇者。
我抬头望天，乌云被阳光撕开一道口子，光柱恰好落在我脚尖，像给下一步打上聚光灯。
我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一句话：
「人这一辈子，总要站在光里一次。」
窗外，警车鸣笛声远去，像给旧世界送葬。
傍晚，纪委同志来医院给林笙做笔录，她抬起缠着纱布的左臂，在每一份材料上按下红色指印，像给胜利盖章。
医生进来换药，夸她：「小姑娘真坚强。」
她笑：「我哥更坚强，他亲手撕了自己的前途。」
我别过脸，眼眶发热，却假装看窗外。
夕阳把云边镀成金色，像给天空缝了一道新边。
我知道，我的天空也重新被缝合，只是线脚还带着血。
夜里，我守在医院走廊，听见远处钟声敲了十二下，像给旧我送终。
我把最后一张纪委回执单贴在墙上，与倒计时邮件并列，
像贴一张迟来的出生证明——上面写着：林野，新生于举报之日。
灯光惨白，我却觉得温暖，因为从此不再做梦。
网上炸了。#高考移民状元举报亲爹#冲上热搜第一，
评论区两极：有人骂我不孝，有人赞我勇士。
我去菜市场买了两斤排骨，回出租屋炖了一锅汤，盐放多了也不觉得咸
林笙夹着课本冲进来：「哥，我们上电视了！」
我递给她一碗汤，她喝第一口就哭：「原来胜利是咸的。」
我摸摸她的头：「咸也比苦好。」
10
姚穗接到递补电话。
她愣了十秒，才哭出声：「妈，我们有医保了！」
她妈在透析床上伸手摸她的头，像摸小时候考第一名的她。
我躲在病房门外，听见哭声穿过走廊，像一束探照灯照在我溃烂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