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我发给林笙:「如果我出事,去图书馆B区三层左数第6架,取这本书。」
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再没多问。
我知道,她已做好和我一起下地狱的准备。
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也前所未有的清醒。
晚上,父亲突然来电:“周末回家,给你庆功,奖学金到账了。
我望着天花板,笑得比哭还难看。
奖学金?那是他洗钱的又一条通道。
我打开笔记本,把“奖学金”三万元写进账本,
换算成:姚穗母亲三年的透析费,或者柳树湾小学六间新教室。
我按下保存键,屏幕弹出“打印”提示,我毫不犹豫点击确定——让墨水把罪行吃进纸里,让纸张把罪行带进火焰。
火光在我想象中升起,像一场迟来的成人礼,烧掉虚假的状元,也烧亮真正的路。
05
纪委办公室的灯光比审讯室还白。
我推门进去,把两份举报信同时放在桌面:一份告自己,一份告林国富。
工作人员愣住,像看见自导自演的凶手。
眼神把我劈成两半,一半写着「儿子」,一半写着「罪人」。
举报信一共六页,页页按着我的血指纹。
工作人员一页页翻看,呼吸越来越轻,像怕惊动纸上的刀。
最后,他们抬头看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敬畏,也怜悯。
……
林国富很快收到纪委谈话通知。
他冲进我出租屋,把门踹得震天响:「老子养你二十八年,你反咬一口?」
我站着任他扇,嘴角流血也不躲。他抓起烟灰缸要砸,我把左脸迎上去:「打吧,多一条家暴证据。」
他手停在半空,抖得像风里的枯枝。
「你考研、考公,老子都砸钱捧,你敢翻脸?」
林国富掐我脖子,烟灰缸在旁,见证着我们父子的剑拔弩张。
我咳着笑:「爸,监狱也有烟,就是带点铁锈味。」
他松手,我喘气,像第一次赢他。
临走,他甩下一句话:「老子能让你上岸,也能让你沉塘。」
我望着他背影,想起10岁那年,他把我扛在肩头看烟花。
那一刻,我分不清肩上的是父爱,还是枷锁。
一周后,他派人给我送来最新款苹果手机,盒子里夹着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把手机放进抽屉,把卡放进信封,写上「证据3」。
同一晚,我接到陌生号码:「小子,别闹腾,你妹妹还想不想考高中?」
电话那头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片。我沉默三秒,回答:「你敢动她,我就让账本提前爆炸。」
对方嘿嘿一笑,挂断。我知道,战争已经半公开。
第二天清晨,我回到柳树湾,偷偷走访当年被挤掉的几位考生。
有人外出打工,有人复读失利,有人干脆早早嫁人。
我把他们的名字、现状、联系方式一一录进「受害者清单」。
每写一行,U盘里就多一道无声的闪电。
傍晚,我拍了一张柳树湾破败的村小照片,配上文字:「他们本可以在这里教书,却被我偷走了讲台。」
我把图文存进定时邮件的附件栏,设48小时倒计时。
回到市区,我约父亲吃夜宵。
烧烤摊烟雾缭绕,他喝啤酒,我喝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