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此刻对沈墨已是深信不疑,连忙照做。沈墨记下信息,剪下她一缕发丝,用一张特制的黄纸包好,与那木匣分开放置。
“交易已成,因果暂断。回去后,用柚子叶水净身,三日內勿近丧葬之事。你丈夫……或许会有转机。”沈墨的语气依旧平淡。
女人千恩万谢,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当铺。
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当铺内恢复死寂,只有那盏孤灯的火苗微微跳动。沈墨看着柜台上的黑木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血沁古玉,怨念如此之深……爷爷,你留下的这间铺子,到底还牵扯着多少这样的东西?”
打发走那女人,当铺内重归寂静。沈墨没有去动那个装有古玉的木匣,而是走到柜台后,轻轻摩挲着柜台边缘一道深深的刻痕。那刻痕形状古怪,像是一只半睁的眼睛。
他的思绪飘回了半年前。
那时,他还只是个即将毕业的普通大学生,虽然从小跟着爷爷沈沧海长大,知道爷爷有些神神叨叨的本事,经营着一家古怪的当铺,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老一辈的迷信。爷爷也从未强迫他学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而希望他过正常人的生活。
直到那个雨夜,和今晚很像。
爷爷匆忙将他叫到当铺后院,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老人,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墨,爷爷要出一趟远门,归期未定。”爷爷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生疼,“这间‘沉墨当铺’,从现在起,由你接手。”
“爷爷,你说什么?这破当铺我接手干嘛?我还要找工作……”沈墨一脸错愕。
“听着!”爷爷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这不是商量,是传承!我沈家一脉,世代为‘镇邪人’,职责便是收容、镇压世间滋生的邪秽之物,平衡阴阳,防止其为祸人间。这间当铺,便是镇邪一脉的根基!”
沈墨愣住了,看着爷爷严肃的面孔,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当铺有三条铁律,你需刻在心里,死也不能忘!”爷爷一字一顿,“第一,白日只收寻常古玩旧物,按市价交易,是为‘当人’;第二,子时之后,方可收取附着怨念、诅咒、邪灵之物,是为‘收邪’;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收邪之时,必取物主毛发或血液一缕,连同其名讳生辰一并记录在《镇邪簿》上,以此厘清因果,防止邪气反噬己身!”
爷爷说着,将一本封面漆黑的厚重笔记本和一支看似普通的毛笔塞到他手里。“这是《镇邪簿》和‘判官笔’,如何用法,我留在簿子首页。柜台的暗格里,有镇邪一脉的基础法门和器物,你……好生研习。”
“爷爷,你到底要去哪?是不是有危险?”沈墨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爷爷的眼神柔和了一瞬,拍了拍他的头:“有些宿怨,总要了结。记住,镇邪人,重情,也需绝情。对邪物慈悲,便是对生灵残忍。若……若一个月后我仍未回来,会有人送来一封信,告诉你该怎么做。”
说完这些,爷爷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毅然决然地转身,消失在雨夜之中,再无音讯。
回忆至此,沈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他打开柜台暗格,里面静静躺着几本线装古书——《邪物考》、《镇邪手札》、《基础符箓》,以及一些朱砂、黄纸、刻着符文的木牌和那把玉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