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美走到湖边，脱下衣服跳进水里。湖水包裹着她，带着温暖熟悉的感觉。她在湖里游了一会儿，上岸时身上的衣服已变成竹叶织成的绿裙，长发及腰，和三百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她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从今天起，她要重新做回山间精灵，守护这片生养她的土地，而飞虎，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三、竹语寄魂
飞虎消散的金光融入竹美眉心时，湖面粼光突然碎成千万点，像撒了一把揉碎的星子。竹美垂手摸向心口，那里暖得发烫，仿佛飞虎的心跳还藏在她的血脉里，跟着山间风律轻轻搏动。
她蹲在湖边，指尖划过水面，倒影里的绿裙姑娘眉眼间少了凡尘稚气，多了山灵的清透。三百年记忆如溪水流淌——曾与飞虎在杜鹃花丛里滚得满身花粉，曾偷喝山神酿的野果酒醉倒在老槐树上，也曾在阴傀门黑阵里，看着飞虎为护她被邪火灼伤狐尾。
“傻飞虎，”竹美对着湖面轻声笑，眼泪却落在水里漾开小圈，“明明自己怕疼得很，偏要装成无所不能的样子。”
话音刚落，岸边紫竹林突然沙沙作响，一片带金光的竹叶飘到她掌心。竹叶上隐约印着飞虎的潦草字迹：“后山老槐树洞，藏着你爱吃的野栗糕，记得趁热吃。”
竹美握着竹叶起身，脚步轻快地往竹林外走。她的身影掠过之处，枯了半季的蕨类冒出新绿，被阴傀门浊气污染的溪水变得澄澈，空气里多了股清甜竹香——这是山灵觉醒后与生俱来的生机之力。
回到村子时天刚蒙蒙亮，奶奶坐在门槛搓麻绳，看见穿绿裙的竹美走来，浑浊眼睛亮了亮：“我家小美，怎么瞧着不一样了？”
竹美蹲在奶奶身边帮她理麻绳，声音软和：“奶奶，我要回山里去了。”她将飞虎留在竹椅上的旧项圈递给奶奶，“这是飞虎的，您留着做个念想。”
奶奶摩挲着项圈上磨光滑的木牌，叹气：“早知道你们俩是山里来的。那年大雪，你冻得缩在柴房，是飞虎叼着我的棉袄去给你盖；你半夜发烧，它守在门口叫到天亮，把我引去看你。”
竹美鼻尖发酸，往奶奶手里塞了颗莹润竹珠：“这个您戴着，山里灵气能护着您身子硬朗。想我了，就对着后山喊一声，我能听见。”
告别奶奶后，竹美背着行囊往深山走。路过溪边时，看见几只小松鼠围着飞虎常卧的石板打转，见她来，纷纷竖起尾巴吱吱叫——它们是当年被飞虎救过的小家伙，如今还记着老伙伴的气息。
“以后这溪水边的野核桃，分你们一半。”竹美笑着揉了揉小松鼠的脑袋，继续往山深处走。行至半山腰，她听见林间传来微弱的呜咽声，循声走去，发现是只被猎人夹子夹住腿的小鹿。竹美指尖泛起绿光，轻轻抚过夹子，铁锈瞬间剥落，小鹿受惊般往后缩，却在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后，慢慢蹭了蹭她的手心。
“别怕，以后我护着你们。”竹美从背囊里取出草药，仔细敷在小鹿的伤口上。这时，她心口突然泛起一阵暖意，一缕金光从指尖溢出，落在小鹿伤口处，原本渗血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竹美愣了愣，随即明白——这是飞虎的力量，他果然以另一种方式陪在她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