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简牧俯身凑近苏萦的脸。苏萦没有躲闪，反而微微闭上了眼睛。简牧的嘴唇印在了她的脸颊上，很轻，停留了两三秒才离开。苏萦睁开眼，又嗔又笑地推了他胸口一把。
靳衡往后靠进宽大的真皮椅背里，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他看着屏幕里那张他熟悉又陌生的妻子的脸，看着她脸上那层属于别人的、暖昧的红晕。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电脑主机风扇发出的轻微嗡鸣。
他抬起手，用指腹，缓慢地、用力地擦过刚才简牧的脸在屏幕上停留的位置。一下，又一下。冰冷的液晶屏幕，触感光滑又坚硬。
擦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关闭了所有监控窗口，清除了访问记录。屏幕恢复成一片漆黑，映出他模糊的、面无表情的轮廓。
他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U盘，插进电脑接口。屏幕上跳出读取进度条。他打开那个名为“新项目”的文件夹，把U盘里一个标注着“J.M”的压缩文件拖了进去。
文件夹不再是空的。那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生硬的石子，投进了平静的假象里。
他拔下U盘，握在手心里，金属外壳硌着掌骨。他站起身，走到书房的落地窗前。外面，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像一片虚假的、沸腾的星河。
靳衡看着那片光海，眼神深不见底。没有愤怒的火焰，也没有崩溃的哀伤，只有一种沉到水底般的、冰冷的死寂。
他站了很久，直到窗玻璃上映出的那张脸，彻底融进窗外无边的夜色里。然后，他转身，离开了书房。脚步依然很轻，关门的动作也很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厨房里，他打开冰箱，拿出了那半瓶红酒和速冻水饺。
2.
苏萦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玄关的感应灯亮了，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略显疲惫却依然精致的身影。她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光线昏黄暧昧。
“回来了？”靳衡的声音从客厅沙发那边传来，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苏萦应了一声，把包随手扔在玄关柜上，趿拉着拖鞋往里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混着她自己的香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烟草的陌生气息。
靳衡坐在沙发里，没开电视，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财经杂志，灯光只照亮了他半边身子，另一半隐在阴影里。旁边的茶几上，那半瓶红酒醒着，旁边放着两只高脚杯。
苏萦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瓶酒和杯子。“还没睡？”她问，语气带着点刻意的随意。
“等你。”靳衡放下杂志，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看向她，很平静。他拿起醒酒器，往其中一只杯子里倒了浅浅一层酒液，暗红色，在昏黄的光下像凝固的血。“睡不着，一起喝点？”
苏萦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刻意留出了一段距离。“好啊，正好有点累。”她接过靳衡递来的酒杯，指尖冰凉。
两人都没说话。客厅里只剩下苏萦小口啜饮红酒的声音，以及极其微弱的、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电流声。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