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衡没动自己面前那杯酒。他拿起放在茶几另一边的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屏幕亮起。他看也没看苏萦，用一种谈论明天天气般的语气，开口了。
“上个月，‘云尚’画廊那边打给你的那笔分成，我记得是八十万？”
苏萦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浅痕。“嗯，对。入账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她声音有点紧。
“入账了就好。”靳衡点头，目光依旧落在平板上，“不过，我看你账户上，这笔钱动得挺快。”
苏萦的呼吸似乎屏住了一瞬。“是…买了点东西。”她含糊地说。
“东西？”靳衡嘴角似乎往上扯动了一下，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我看不只是东西吧。”他终于抬起眼，视线穿透镜片，直直地落在苏萦的脸上。
那目光，像结了冰的湖面，平静，却冷得刺骨。
苏萦被他看得心头猛地一缩，捏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靳衡，你什么意思？”她强撑着，声音却泄露出了一丝颤抖。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靳衡把平板缓缓推到苏萦面前的茶几上。屏幕亮着，上面是一张清清楚楚的银行流水截图。一条条转账记录，触目惊心：
【1月15日，苏萦账户转出：简牧账户，200,000.00元】
【2月3日，苏萦账户转出：简牧账户，150,000.00元】
【3月8日，苏萦账户转出：简牧账户，180,000.00元】
……
最新一条，就在三天前：【5月21日，苏萦账户转出：简牧账户，250,000.00元】
一笔笔，金额不等，但时间密集，目标明确地流向同一个名字——简牧。
“养人得花钱，”靳衡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像冰锥一样凿进苏萦的耳膜里，“对吧？苏萦。”
他把“养人”两个字，咬得异常清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苏萦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她死死盯着平板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数字，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放大，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发起抖来，连带着手中酒杯里的酒液都在剧烈地晃荡，几乎要泼洒出来。
“你……你……”她嘴唇哆嗦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死，一个字都说不完整。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靳衡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浑身颤抖的样子，面无表情。他甚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落地灯昏黄的光，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他只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小一年的时间，挺能花。不算那些你刷副卡给他买的衣服、手表和包…光这转账，就一百五十万出头了。”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猛地炸响！苏萦手中的高脚杯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冰冷的大理石茶几上，瞬间四分五裂。暗红的酒液如同泼溅的血，在浅色的桌面上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狼藉，也溅了几滴在她昂贵的家居服裤脚上。
她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了，猛地抬头看向靳衡，眼睛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剥光的羞耻。“你查我？！” 她尖声叫起来，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扭曲变调，“靳衡！你凭什么查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