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我是你丈夫。”靳衡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像淬了冰渣,“凭这些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他没有提高声调,但那股冰冷的压迫感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比苏萦的尖叫更让人窒息。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沙发上、浑身发抖、狼狈不堪的苏萦。碎裂的玻璃渣混合着红酒液,在她脚边闪着不祥的光。他的影子笼罩着她,沉甸甸的。
“苏萦,”他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这日子,你还想怎么往下过?”
苏萦像是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沙发里,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看着靳衡,眼神里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靳衡没再看她,他甚至没看一眼那茶几上的狼藉。他绕过那片碎玻璃和红酒,脚步沉稳地走向书房,背影挺直,没有一丝犹豫。
书房的门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客厅里只剩下苏萦粗重的喘息和一种死一般的寂静。碎玻璃映着灯光,红酒在无声蔓延,像一张不断扩大的、丑陋的伤疤。
3.
日子突然被按下了一个诡异的静音键。靳衡没再提那晚的事,那张摊开的银行流水截图似乎也被遗忘了。他依旧按时上下班,回家吃饭,甚至偶尔会问问苏萦工作上的事。只是话更少,眼神更难以捉摸,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
家里的气氛却沉甸甸的,空气都凝固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张力。苏萦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形蛛网缠住的飞虫,每一次挣扎都徒劳无功,反而越缠越紧。靳衡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把悬在她头顶的、沉默的刀。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也不知道会落在哪里。
她尝试过打破这种窒息。一次晚饭后,她主动收拾碗筷,走到靳衡坐着的沙发旁,声音带着刻意的柔软:“靳衡,我们……好好谈谈行吗?那天晚上……”
靳衡手里翻着一份文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萦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被这轻飘飘的一个字堵在了喉咙里。她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灯光在他镜片上投下两片小小的光斑,隔绝了所有窥探的可能。那晚被剥光的羞耻和恐惧又一次攫住了她。她捏紧了手里微凉的瓷盘边缘,指节泛白。
“我……我是做错了。”她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一时糊涂……”
“糊涂?”靳衡终于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她脸上,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从去年七月开始,每个月准时糊涂好几笔账?这糊涂劲儿挺持久。”
苏萦的脸瞬间又白了几分,像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靳衡!”她忍不住提高了一点音量,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哭腔,“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打要骂,还是离婚?你给个痛快话!”她讨厌死了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
靳衡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他放下手里的文件,身体往后靠进沙发里,姿态甚至显得有些放松。
“离婚?”他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这个词的重量,“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