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灾厄耳环”吗。
奶奶曾和我说,天灾里枉死的人,怨气会附在遗物上。
那些耳环会找上贪墨善款的人,或者,他们最珍视的家人。
「千万别强行摘下它。」
「耳环离体,就是代人偿命的时候。」
一夜之间,我的左耳上多了一只血红的耳环,它像是长在了肉里,剧痛无比。
我爸冲进来,死死按住我想要扯下耳环的手,双眼通红地跪下:「不能摘啊!女儿!是爸对不起你!是爸用了那笔钱!」
1.
耳垂上传来的不是简单的刺痛,而是一种血肉被异物蛮横撕裂、强行融合的剧痛。
我疼得浑身痉挛,伸手就想把这鬼东西扯下来。
「姜月初!住手!」
我爸姜振国猛地扑过来,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手腕。他双膝一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床前。
他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恐惧,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能摘,摘了就没命了!」
我疼得眼前发黑,脑子却异常清醒:「什么钱?你用了什么钱?」
我妈柳玉梅也跟着跑进来,看到我耳朵上的血红耳环,脸色瞬间煞白。但她没有像我爸一样崩溃,而是立刻关上了房门,压低声音呵斥我爸:「你跪着干什么!还不快想办法!」
她转向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月初,你别怕,就是个普通的耳环,可能是不小心挂上了……」
「普通耳环会长在肉里吗!」我嘶吼着,每一口呼吸都牵动着耳垂上那根尖锐的神经。
那只血红色的耳环,形状像一滴凝固的血泪,冰冷,沉重,带着一股死气。它和我皮肉相连的地方,已经肿胀发紫,仿佛下一秒就要溃烂。
我爸跪在地上,终于哭出了声,他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一切。
三年前,邻省清河镇遭遇特大洪灾,无数人家破人亡。我爸的公司当时接了一个项目,负责采购一批救灾物资。
他动了歪心思,用劣质产品替换了原定的高价物资,将中间巨大的差价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那笔钱,成了他后来生意翻身的启动资金,也成了我们家这三年锦衣玉食的来源。
「那笔钱……不干净,」我爸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音,「我以为过去这么久就没事了……月初,爸对不起你,爸不是人!」
我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一把将我爸从地上拽起来,厉声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当年拿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哭哭啼啼的,女儿的命都要没了!」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对母爱的幻想。
她的重点,从来不是我爸犯下的罪孽,也不是我正在承受的痛苦,而是「我的命没了,会牵连到他们」。
奶奶的话在我脑中回响:「那些耳环会找上贪墨善款的人,或者,他们最珍视的家人。」
我看着我爸,惨然一笑:「所以,我是你最珍视的家人?」
我爸张了张嘴,愧疚地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妈却冷哼一声:「不然呢?难道是你这个做爹的去死吗?月初,你爸也是为了这个家!你现在受点苦,总比你爸出事强!」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比耳朵上的疼痛更让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