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我爸提过一句。”陈默编了个理由，“我对相机有点兴趣，能看看吗？”
林小雨爽快地答应了。陈默装模作样地检查相机，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提醒她周一别来修表（因为那天父亲会修坏古董表，心情糟糕）。但他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是说：“这相机问题可能不小，要不……你过几天再来？”
林小雨歪着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善意的调侃：“陈默，你好像变得有点奇怪哦。不过谢谢啦，我正好也不急。”
这次接触不算失败，但也没有任何实质进展。陈默感觉自己像个试图改变河流走向的傻瓜，扔下几块石子，除了激起一点涟漪，什么也没改变。
时间无情地推进着。
周一，还是来了。
陈默一大早就守在店里，坐立不安。他看着父亲像往常一样，准备开始修复那只古董怀表。他几次想冲上去抢夺，但理智告诉他，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
上午十点，电话铃响起。是那位收藏家客户，询问表的进度。父亲接电话时语气恭敬，但挂断后，压力显然更大了。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记得，事故就发生在挂断电话后不久，父亲因为心急，在用镊子调整一个极其细微的游丝时，手抖了一下……
来了！他看到父亲拿起那把特制的精密镊子，屏住呼吸，凑近放大镜。
就是现在！
“爸！小心！”陈默猛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店里炸响。陈建国手一抖，镊尖划过，“啪”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那根比头发丝还细的游丝，断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陈建国缓缓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工作台上那根断裂的金属丝，又缓缓看向陈默，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成了死灰般的颜色。那眼神里，不再是愤怒，而是巨大的震惊、绝望，甚至……一丝崩溃。
“你……”父亲的声音嘶哑，手指颤抖地指着陈默，“你……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陈默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本想阻止悲剧，却成了悲剧的直接催化剂。
第二次尝试，以更惨烈的方式，失败。
周二，周三……剩下的日子变成了一种煎熬。赔偿的压力让家庭气氛降至冰点。父亲几乎不跟他说话，母亲唉声叹气。陈默尝试道歉，尝试解释，但换来的只是更深的沉默和失望。
周四，雨夜，如期而至。
争吵不可避免地爆发了，比“上一次”更加激烈和绝望。陈默夺门而出，冲进冰冷的雨里。这一次，他没有被车撞，而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精疲力尽，蜷缩在一个废弃的公交站台下。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寒冷和绝望深入骨髓。
在意识模糊的前一刻，他想，就这样结束吧，也许下次醒来，又能重来……
第四章 第二次黎明
再次醒来，依旧是周五早晨七点半。
母亲的呼唤，窗外的阳光，餐桌上的油条豆浆。
陈默躺在床上，没有立刻起身。第一次循环的经历像一场噩梦，清晰无比地刻在他的脑海里。父亲的绝望眼神，母亲的忧愁，还有自己那愚蠢而徒劳的干预。
他明白了，单纯依靠“预知”去强硬地改变某个节点，是行不通的。这个家的问题，这座钟表行的问题，是长达十几年积累下来的沉疴，像一块锈蚀严重的复杂机芯，不是靠指出一个故障点就能解决的。他甚至不知道整个“机器”是如何运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