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更耐心,更细致。他需要的不只是“攻略”,而是真正理解这个“游戏”的规则,以及每一个“角色”的内心。
他坐起身,眼神不再是第一次时的惊慌和兴奋,而是多了一丝沉重和坚定。
这一次,他不再急于去“拯救”结果。他决定,先成为一个“观察者”。
他安静地吃完早饭,没有提起任何关于房东、古董表或者母亲身体的话题。他只是对母亲说:“妈,今天我去店里帮帮忙吧。”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好啊,好啊!你爸他肯定高兴!”
陈默心里苦笑,他知道父亲不会“高兴”,但至少,这次他不会再直接去触碰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他走进钟表店,父亲依旧在工作台前。听到脚步声,父亲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但没有回头,也没有呵斥他离开。
陈默没有靠近工作台,而是拿起抹布,开始默默地擦拭柜台和玻璃橱窗。他擦得很慢,很仔细,目光却像最精密的探针,扫过店里的每一个角落,倾听父母的每一句对话,观察父亲的每一个动作。
他注意到,父亲在修理一只普通电子表时,脸上会闪过不易察觉的不耐,但在面对一只老旧机械座钟时,眼神会变得专注而虔诚。
他听到母亲接电话时,如何委婉地应对催账,如何编织小小的谎言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他还发现,父亲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揉一揉右肩,那是长年俯身工作留下的职业病。
这些细节,在第一次循环时,他全都忽略了。他只想着一蹴而就地解决“问题”,却从未真正看见这些“问题”背后的人。
傍晚,林小雨果然又抱着她那台老相机来了。
“陈叔叔,我的相机……”
这次,没等父亲开口,陈默主动迎了上去,脸上带着练习过的、尽量自然的微笑:“你好,我爸他正忙,要不我先帮你看看?”
林小雨有些意外,但还是把相机递给了他。陈默接过相机,这次他没有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开始仔细观察。他大学时玩过一阵摄影,对相机结构有些了解。
“是快门卡住了吗?”他试探着问。
“对!就是按不下去。”林小雨眼睛一亮。
陈默尝试着拨动几个地方,但不敢用力。“我可能弄不了,得我爸这种专业人士来。不过……”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说,“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老物件?这家店其实有很多故事,我爷爷那辈就开了。”
他生涩地开始讲述他知道的关于这家钟表行的零星往事。林小雨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店里的照片。
这一次,父亲没有打断他们。陈默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父亲在工作的间隙,曾抬头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不再是冰冷的排斥,而是某种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
这一次,陈默没有试图改变任何具体的事件。他只是擦亮了柜台,和邻居女孩聊了聊天,观察了父母一天。
但当他晚上躺在阁楼的床上时,他感觉这一次的“周五”,和上一次完全不同。虽然危机依旧悬在头顶,但他仿佛在黑暗的迷宫中,终于摸到了第一块墙砖的纹路。
循环没有结束,拯救之路依然漫长。但陈默知道,他找到了或许可行的方向——不是与时间对抗,而是潜入时间之中,去理解,去学习,去修补那些比钟表机芯更精密、也更脆弱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