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夜班出租,油钱活人付,电费死人充。
直到那晚,顶流影帝拉开车门,扔下一沓沾血的通告费。
“开车,”他喘着气,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红,“后面有东西追我。”
我瞥了眼后视镜。
空无一人的后座上,阴德计价器,悄然亮起了猩红的光。
1
江城的夜,是泼翻了的墨,又被霓虹灯硬生生捅出几个流血的窟窿。
我的车,是这墨色里一条不起眼的灰鱼。
白天,这车归我哥,载着活人,赚着阳间钞票,闻着尾气和焦虑。
夜晚,它归我,方向盘冰凉,车载音响永远调在某个布满雪花的频道,偶尔会传出几段不成调的咿呀戏曲,或是模糊的报站声。
那不是故障。
是另一批乘客,喜欢的调频。
车头的平安符下,压着一块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上面刻着四个小字:幽冥引渡。
车尾箱里,常备着不是备胎,而是特制的线香和几叠干干净净的“路引”。
我,沈清音,沈家这一代最小的女儿。
命格至阴,天生能走阴阳路。
家族世代做的,就是平衡两界的生意。
到了我这儿,懒得打理那些复杂的堂口,干脆开了这辆改装过的出租车,夜间出行,专接那些横死、有怨、赶时辰的“特殊乘客”,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挣一份阴德,也换些地府流通的“辛苦费”。
用我爷爷的话说:“丫头,你这叫科技赋能传统民俗,接地气!”
接地气不接地气我不知道,但今晚,我可能接了个大麻烦。
2
地点是西郊的凤凰山公墓附近。
时间,子时刚过。
手机上的接单软件安静如鸡,但我车内的那个特殊罗盘,指针却稳稳指向山道方向。
有“客”要下山。
我打了转向灯,缓缓将车靠边。
山风穿过半开的车窗,带着泥土和腐败花圈的味道。
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碎花连衣裙的女人,低着头,站在路边,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没招手,但我知道,她在等我的车。
停稳,解锁。
女人悄无声息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一股淡淡的、像是浸泡过许久的河水腥气,在车内弥漫开来。
“去哪?”我声音平静,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
镜子里,女人的脸模糊不清,只有一头湿漉漉的黑发。
“滨江……戏剧学院……”她的声音飘忽,带着水汽。
我设置好导航,虽然这导航在阴间路上基本失灵,但做个样子。
实际路线,早在我脑子里。
这位,看样子是淹死的艺术生,心愿未了,想回母校看看。
车刚启动,还没开出百米远。
突然,前方山道转弯处,猛地冲出来一个人影!
3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我死死踩住刹车,方向盘打得胳膊发麻。
车头在离那人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住。
惊魂未定,我抬头看去。
那是个男人,很高,穿着剪裁精致的黑色大衣,此刻却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呼吸急促。
他脸上戴着口罩和墨镜,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但露出的下颌线紧绷着,显示着极度的恐慌。
最扎眼的是,他大衣袖口处,沾着大片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