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16岁开始打工,
14年来,累计交给家里85万。
今年春节,
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包小包地买东西回家,
只是带回来轻飘飘的一纸诊断证明:
肝癌晚期。
亲人们沉默很久,
决定让我死得快一些。
1
腊月二十九那天,
我提着那个用过十年的旧行李箱,
站在村口老槐树下,
冻得手指发僵。
我抬头望望村子,
烟筒里冒着白气,
隐约能听见家家户户的笑声。
往年回家,
这个行李箱里总是塞满东西:
给爹买的二锅头,
给娘买的羊绒围巾,
给大弟买的运动鞋,
给二弟买的新手机,
给三弟买的游戏机。
但今年,我失业了,
厂子为降低成本而搬去东南亚,
我工作过十三年的岗位也因此取消。
村口的王婶看见我,
放下手里的毛衣针走过来:
“招娣回来啦?
今年咋没听见你行李箱轱辘响?
往年你这箱子里,
可装着一大家子的年货呢。”
我扯扯嘴角,
想笑,脸却冻得发木:
“婶,今年厂子搬了,
我失业了,没钱买东西。”
王婶“哦”了一声,
眼神里的好奇变成同情,
又像是有点别的什么,
没再多问,
转身回家。
我拖着行李箱往家走,
轮子在雪地上磨出“咯吱咯吱”的响,
像我这三十年的人生,
又涩又沉。
推开门时,
爹正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抽烟,
烟蒂扔一地,
黑黢黢的,
像他皱着的眉头。
娘在厨房择菜,
看见我进来,
手里的白菜梆子“啪”地掉在盆里,
声音大得吓人:
“还知道回来?
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发大财,
忘了这个家了。”
三个弟弟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们脸上,
亮得刺眼。
大弟头都没抬,
只嘟囔了一句:
“姐,你回来正好,
我那球鞋坏了,
你给我买双新的呗,
就三百多块。”
二弟跟着附和:
“姐,我下学期学费还差两千,
你先给我转过来。”
三弟最直接,
伸着手机凑到我面前:
“姐,我女朋友想要个新包,
就五百块,你给我转点钱。”
我站在门口,
行李箱还没放下,
耳朵里就灌满他们的要求,
像无数根针,
扎得我太阳穴疼。
“我失业了,”
我把行李箱放在墙角,
声音有点哑,
“没那么多钱。”
大弟终于抬头看我,
眼神里满是嫌弃:
“失业了?
你在外面混了十四年,
连这点钱都没有?
早知道当初不让你出去打工,
在家种地也比这强。”
爹把烟蒂摁在鞋底,
狠狠碾了碾:
“失业了就失业了,
回来正好,
帮你娘做家务,
顺便给你弟弟们洗洗衣服。”
我没说话,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诊断证明,
放在桌上:
“还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