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动了真怒。
他中气十足的骂声，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大伯和二伯，“扑通”一声，全跪下了。
“父亲息怒！”
“儿子知错了！”
他们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
周围的宾客，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谁都看得出来，谢家的天，要变了。
我站在爷爷身边，垂着眼帘，嘴角，却在上演一场无人察觉的微笑。
爷爷，这只是第一步。
我们的剧本，才演到一半呢。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
5
寿宴的气氛，彻底变了。
从之前的喧闹斗富，变成了现在的压抑和尴尬。
宾客们一个个如坐针毡，喝酒也不是，说话也不是。
大伯和二伯还跪在地上，汗水把他们华贵的衣服都浸湿了。
爷爷似乎骂累了，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南山集》。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时间，让我来收场。
我往前走了半步，声音柔柔的。
“大伯，二伯，你们快起来吧。今天是爷爷的大喜日子，别跪在地上让宾客们看笑话了。”
我这话，是给他们台阶下。
他们俩如蒙大赦，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轻蔑了，而是……恐惧。
他们怕我。
这就对了。
我走到大堂哥谢子昂面前，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笑了。
“堂哥，刚刚多谢你的提醒。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的礼物，在你们眼里是这么的……寒酸。”
我故意把“寒酸”两个字，咬得很重。
谢子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他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又看向谢云霏。
她吓得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堂姐，也谢谢你。谢谢你关心我，怕我丢了谢家的脸。”我微笑着说，“现在看来，到底是谁在丢脸，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了吧？”
谢云霏的嘴唇都白了，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没再为难他们。
点到为止，效果最好。
杀人，要诛心。
我转身对着所有宾客，盈盈一拜。
“今日之事，让各位见笑了。是我两位伯父关心则乱，也是兄姐与我情深，才会开几句玩笑。还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继续开怀畅饮。”
我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维护了谢家的体面，又把他们钉在了“关心则乱”和“开玩笑”的柱子上。
他们就算心里恨我恨得牙痒痒，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王爷，抚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伶牙俐齿、心思剔透的女娃娃！谢老哥，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一个知你懂你的孙女，胜过万贯家财！”
“是啊是啊，此女有大才，心性更是难得！”
“谢家有此孙女，何愁不兴旺！”
夸赞之声，此起彼伏。
这些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
刚才还觉得我可怜，现在，就把我夸上了天。
爷爷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好像刚才那通火，从来没发过一样。
“诸位谬赞了。知鸢这孩子，就是瞎胡闹。来来来，喝酒，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