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偏室,门再次被落锁。
苏青禾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方才在殿上的应对,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心力。
虽然没能彻底洗脱嫌疑,但总归是将那几乎钉死的罪名撬开了一道缝隙,让审判的天平不再完全倒向绝路。
她明白,这只是缓兵之计。
想要真正翻盘,光靠嘴皮子是不够的,除非能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或者……找出那个真正设局陷害她的人。
脑海中,关于原书那段剧情的记忆再次浮现。
书里为了突出女主的光环和原主的恶毒,对这次“下毒事件”的审判过程几乎是一笔带过。
只强调了“证据确凿”,苏青禾百口莫辩,最终被严惩。
可现在,因为她的辩驳,似乎让这“铁证”出现了松动。
剧情,好像拐了个小弯?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在苏青禾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原主虽然名声差、行事蠢,但这次的手法……栽赃得未免太“恰到好处”了些。
蚀骨散粉末、目击证人、药事堂记录,环环相扣,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网。
这背后,会不会有人在故意推动?目的仅仅是惩罚她这个“恶毒女配”?
还是说,她成了某个计划里的替罪羊?
苏青禾飞快地梳理着原主那糟糕的人际关系。
嫉妒林晚晚的女弟子?有可能。
那些曾经被原主无脑针对过的女修?也有可能。
甚至……她脑中闪过顾栖风那张冷峻的脸,随即又用力甩了甩头。
不像。
以顾栖风在宗门的地位和那份清高,大概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哪怕他再厌恶原主。
到底是谁?
时间在沉闷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偏室里只有她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心头的焦躁感如同野草般疯长,苏青禾下意识地摸了摸袖袋里那颗【速生灵米种子】的轮廓。
迫切感,前所未有的迫切感。
她需要回到那个破院子,需要立刻把这颗种子种下去!
验证系统,提升实力!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动辄得咎的修仙世界,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才是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吱呀——”
门又一次被打开。
还是那两名戒律堂弟子,面色比之前似乎和缓了少许,但依旧没什么表情:“苏青禾,长老传唤。”
再次踏入戒律堂正殿,苏青禾敏锐地感觉到,殿内的气氛确实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了。
高台上的三位长老神色依旧肃穆,但眼神里少了些许冰冷的审视,多了几分考量。
林晚晚依旧站在那里,眼眶还是红的,只是那份泫然欲泣里,似乎掺杂了丝不易察觉的愕然和不甘。
顾栖风则微微蹙着眉,目光复杂地落在她身上。
居中的戒律长老目光扫过下方,最终定格在苏青禾身上,语气比之前略微放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青禾,关于你说的利用断肠草与清心叶驱虫一事,经查确有此法。”
“虽说此案仍存有疑点,但念在你并非亲手下毒的份上,本座与诸位长老商议后,决定对此事既往不咎。”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戒律长老话锋一转,声音重新变得冷硬:“你过往屡次滋扰同门,善妒易怒,品行不端,此乃事实,宗门断不能容!”
“即日起,废除你内门弟子身份,贬为外门弟子!罚往灵兽园服役三年,负责照料低阶灵兽,不得有误!以此为戒,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你可有异议?”
贬为外门弟子?
去灵兽园服役三年?
听到这个判罚结果,苏青禾悬着的心,反倒重重地落回了实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瞬间席卷了她紧绷的神经。
废除内门身份,确实是惩罚。
去灵兽园干活,听起来又脏又累,地位低下。
但……比起原书中被废去修为、逐出宗门、最终惨死凡间的结局,这简直是天降鸿运!
她保住了修为!哪怕只是炼气五层,那也是修仙的根基!
而且,灵兽园……那地方通常都设在宗门相对偏僻的区域吧?
远离核心地带,人烟稀少,是不是……正好方便她偷偷种点什么?
几乎是瞬间,苏青禾就权衡清楚了利弊。
她立刻收敛心神,深深低下头,对着高台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认命般的诚恳:
“弟子苏青禾,领罚。谢长老宽宏大量,弟子……并无异议。”
她这干脆利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乖顺”的态度,再次让殿内众人吃了一惊。
林晚晚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地接受。
顾栖风的眉头也蹙得更紧,看向她的目光里探究意味更浓。
就连高台上的长老们,也对她这与传闻中截然不同的反应感到些许意外。
这还是那个一受委屈就撒泼打滚、胡搅蛮缠的苏青禾吗?
审判至此结束。
苏青禾被两名弟子带着,离开了这座象征着宗门法度与威严的戒律堂。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和殿内的寒意。
虽然身份一落千丈,从一个名义上的内门弟子变成了最低等的外门劳役弟子,还顶着个“心肠歹毒”的坏名声,未来三年都要与灵兽粪便为伍。
但苏青禾知道,她赢了。
她成功地从必死的结局里,抢回了一条命,保住了修为,甚至还获得了一个看似惩罚、实则可能蕴藏着无限生机的“服役”机会。
她活下来了!
感受着袖袋里那颗种子的存在,苏青禾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去他的内门外门,去他的流言蜚语!现在,她只想立刻回到那个破败的小院子。
她的种田大业,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