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空气，今天格外压抑。我站在客厅中间，脚下是能映出人影的地板。对面，沙发上坐着我的父母，林国安和赵文茵。旁边，站着一个女孩，眉眼间带着怯意，身上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
二十年，我叫了他们二十年爸妈。我以为我是林家唯一的大小姐，是他们捧在手心的明珠。直到一小时前，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摔在我脸上。
“林晚，你不是我们的女儿。”林国安开口，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她才是，她叫林雪。”
我看着林雪，那个真正的林家千金。她绞着衣角，眼神躲闪。我懂了。鸠占鹊巢。我就是那只占了别人位置二十年的鸠。
赵文茵，我的母亲，或者说养母，起身走到我面前。她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动作像是施舍。
“这里面有一百万。你毕竟在我们家生活了二十年，也算仁至义尽。拿着钱，跟你亲生父母走吧。”她说。
我没接。我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舍。没有。只有如释重负的冷漠。二十年的母女情分，原来只值一百万。
林雪的亲生父母，也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也被“请”了过来。他们局促地站在玄关，不敢踩上这片干净的地板。我看向他们，我的亲生父亲，江富，一个皮肤黝M，手上满是老茧的男人。我的亲生母亲，苏兰，头发枯黄，眼神里满是疲惫。
这就是我的根。
林国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江富，苏兰，这是你们的女儿。我们林家养了她二十年，也算对得起你们。以后，她跟你们回乡下，和我们林家再无关系。”
江富搓着手，脸上挤出讨好的笑。“林先生说的是，说的是。我们……我们就是来看看。”
他的眼神飘向我，带着打量和一丝不易察C的嫌弃。他大概在想，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回到乡下能做什么？一个赔钱货。
林雪在这时，怯生生地走到赵文茵身边，小声叫了一声“妈”。
赵文茵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眼圈红了。她一把抱住林雪，声音哽咽。“我的女儿，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
这场面，真是感人至深。我站在这里，像一个多余的、可笑的错误。
我转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林国安冰冷的声音。“站住。把你身上这套衣服换下来，那是我们林家给你买的。还有你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带走。”
他说得对。我身上的一切，都属于林家。我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他们塑造的。现在，他们要收回了。
我一言不发，走上楼，回到那个我住了二十年的房间。我脱下身上的名牌时装，换上了我唯一一套属于自己的、高中时的校服。我拉开所有抽屉，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床上。珠宝，包包，电子产品。每一件，都像在嘲笑我。
当我空着手走下楼时，客厅里的人都看着我。我的亲生母亲苏兰，快步走上来，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很粗糙，掌心却有汗。
“晚晚……”她叫我的名字，声音发颤，“跟妈回家吧。”
家？哪里是我的家？
我还没回答，我的亲生父亲江富就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清。“回家？回那个破屋子？她这种娇小姐，回去能干什么？地也不会种，活也不会干，多一张嘴吃饭，就是个累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