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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馆老板叫钱军,是个精明的胖子。他开着一辆和他身材很不相称的越野车,在村口的泥路上颠簸了半天,才找到周屹的木屋。
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怀疑。“你就是‘青溪山语’的老板?”
“我叫苏晚。”我没承认,也没否认。我把他让进屋,苏-兰端上了我们自己炒的野山茶。
钱军喝了一口茶,眼睛一亮。“好茶!”
“我们这里的特产。”我说,“钱老板,您尝尝我们的松茸。”
我把精心挑选、处理干净的松茸拿了出来。它们还带着山林清晨的湿气,菌香浓郁。
钱军是识货的人。他拿起一朵,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品相不错。价格怎么说?”
我知道,关键的谈判来了。村里人卖这些东西,都是按斤称,价格很低。但我不打算这么卖。
“钱老板,我的松茸,不按斤卖。”我看着他,平静地说,“我按朵卖。根据品相和大小,分为三等。特级的一朵三百,一级的一朵一百五,二级的五十。”
钱军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小姑娘,你抢钱呢?”
“钱老板,”我不卑不亢地说,“您的菜馆,人均消费上千。来吃饭的客人,在乎的是食材的品质和稀缺性,而不是价格。我的松茸,纯野生,无污染,品相顶级。这个价格,配得上您的菜馆,也配得上您的客人。”
我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能保证,整个县城,只有您一家,能拿到我的货。”
独家供应。这四个字,让钱军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是个商人,他懂这四个字的价值。
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权衡利弊。
“你就不怕我不要,你这些东西砸手里?”他试探我。
“不怕。”我笑了,“好东西,不愁卖。您不要,总有识货的人要。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的自信,让钱军有些意外。他重新打量起我,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女孩,谈吐和心性,完全不像一个村姑。
“行。”他一拍大腿,“我赌一把。你说的三个等级,我每样先要二十朵。货到付款。”
第一笔生意,就这么谈成了。
钱军走后,周屹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刚才一直没出声,就站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你很厉害。”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评价我。
“这只是开始。”我说。
我和周屹,还有苏-兰,三个人连夜把松茸打包好。我用新鲜的苔藓和树叶做缓冲,外面用竹篮装着,看起来既环保,又雅致。
第二天,周屹亲自开车,借了村里唯一的一辆破皮卡,把货送到了县城。
当他带着一万多块的现金回来时,整个青溪村都轰动了。
一万多块!这是村里很多人家一整年的收入。而我们,只用了一天。
那些曾经看我们笑话的村民,眼神都变了。他们开始议论,说周屹娶了个城里媳-妇,是走了大运。说我不是野丫头,是个有本事的“文化人”。
我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苏兰的变化。
她看到那些钱的时候,手都在抖。但她没有哭,反而笑了。那是她来到青溪村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晚晚,我们……我们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