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是在陆沉舟把那条名为“唯一”的钻石项链戴在温婉脖子上时，达到顶点的。
香槟的醇香，玫瑰的芬芳，混合着温婉身上那股清甜的栀子花香水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搅动着我脆弱的神经。
“真漂亮，”陆沉舟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他为温婉拨开颈边的碎发，指尖缱绻，“婉婉，欢迎回家。”
温婉羞怯地笑着，踮起脚尖，在他侧脸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周围的宾客爆发出艳羡的掌声和祝福，闪光灯此起彼伏，将这一幕定格为今晚最耀眼的头条。
而我，江晚，作为陆沉舟法律意义上还未到期的妻子，就站在这片“祝福”的海洋里，像个格格不入的笑话。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很平坦，却藏着一个足以颠覆这一切的秘密。
三天前，我刚从医院回来，那张B超单，被我锁在公寓最深处的抽屉里。
我本想，等过了今晚，拿到最后一笔尾款，就带着这个秘密，永远消失。
可我的身体，显然比我的理智更诚实。
那股恶心感，混杂着嫉妒和委屈，像失控的野兽，冲破了我的胃，直奔喉口。
我试图转身，想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可我高估了自己。
“呕——”
一声压抑不住的干呕，像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这片和谐美好的氛围。
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像利剑一样朝我射来。
陆沉舟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转过头，眼神冷得像冰。
我捂着嘴，胃里所有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尽数喷涌而出。
不偏不倚，全吐在了他那身价值不菲的Armani高定西装上。
红酒的酸涩，蛋糕的甜腻，混合着胃酸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恶心，狼狈，不堪入目。
“江晚！”陆沉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嫌恶和暴怒，“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2
把戏？
在他眼里，我的一切行为，似乎都只能用“把戏”来形容。
三年前，我拿着一份体检报告和家族的破产清算单，走进他的办公室，是“把戏”。
这三年来，我扮演着温顺得体的陆太太，替他应付父母，出席各种无聊的宴会，是“把戏”。
而现在，在他白月光回归的加冕典礼上，我吐了他一身，更是“把戏”中的“把戏”，一场为了留住地位、用心险恶的表演。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冷峻的脸，胃里还在抽搐，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一周前，就是在这张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将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
“江晚，三年到了。”他说，“这是最后一笔钱，你的任务完成了。”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像是在解雇一个合作了三年的员工。
我甚至还笑着对他说：“合作愉快，陆总。”
我接过那份协议，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一刻，我以为我感受到的，会是解脱。
可实际上，心里却空得像被剜掉了一块。
第二天，五千万准时打入了我的账户。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很久。我家族的窟窿，终于被填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