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离谱的是，全宗门居然没人反对。
弟子们心安理得地在下面三层打转，找些话本、菜谱、春宫图，聊以度日。
林玄想上楼，却被一层灰扑扑的禁制挡住。
筑基期的神识一探，像撞在棉花上，软绵绵，却寸步难进。
他抬眼，望向楼梯尽头——
第四层入口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禁止通行，违者罚款。
罚款二字被划掉，改成“喂魔”。
字迹潦草，却透着森冷。
林玄站在原地，忽然想起梦里那座血池，以及池边刻着的两个古篆：仙饲。
他心头微跳，隐隐抓住什么，又迅速松开。
“喂，小子，别挡路。”
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浓重酒气。
林玄回头，看见个蓬头垢面的老头，怀里抱着个空酒坛，走路打晃，却每一步都踩在禁制节点上，没有触发任何反弹。
老头擦肩而过的瞬间，传音入密在他耳边炸响：
“想上楼？先把自己变成‘他们不敢吃’的人。”
林玄眸色一深，拱手：“敢问前辈名讳？”
老头哈哈一笑，醉醺醺摆手：“名讳？早喂狗了。”
他踉跄走远，背影佝偻，却像一座被岁月压弯的剑，随时可能出鞘。
林玄垂眼，把这句话在心里反复咀嚼。
——变成他们不敢吃的人？
他抬头，望向窗外碧空，眼底火光跳动，像有岩浆在冷铁下翻滚。
【晚课·断崖】
夜沉，星子稀疏。
林玄赤足站在断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谷，山风如刀。
他面前悬着三十六道剑影，由火灵力凝成，每一道都薄如蝉翼，却温度惊人。
“去！”
他并指一点，剑影呼啸而出，在空中划出耀眼弧线，瞬间把对面山壁射成蜂窝。
轰——
岩石融化，赤红岩浆顺着峭壁流淌，映得夜空发红。
林玄却皱眉，低声自语：“还是慢了一息。”
他抬手，剑影回聚，重新拆解、组合，试图把三十六合一。
汗水顺着下颌滴落，砸在脚背，烫出轻烟。
他浑然不觉。
崖边古松下，苏婉儿抱臂而立，目光复杂。
她看见林玄第十次失败，灵力枯竭，身形摇晃，却死不肯停。
她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筑基成功，兴冲冲跑去告诉师父。
师父没笑，也没夸，只摸了摸她头顶，说：
“婉儿，修真这条路，一旦走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你确定要走下去？”
她当时点头，眼里有光。
后来，光灭了。
现在，她在林玄身上，重新看见那束光——
灼灼，倔强，随时可能烧尽自己，却固执地想把黑夜烫个洞。
苏婉儿转身，隐入夜色，轻声道：
“疯子，别死了。”
【子夜·弟子居】
林玄拖着疲惫身子回屋，推门，看见桌上摆着一碗热汤面，汤上漂着翠绿葱花。
碗底压着一张字条：
“吃完再死，省得做饿死鬼。——苏”
他愣了愣，低头，热气扑在脸上，烫得眼眶发红。
他坐下，一口一口把面吃完，连汤都喝净。
放下碗的瞬间，他忽然想起穿越前，自己加班到凌晨，回家煮的那碗速冻水饺。
没人等他，也没人给他留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