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得无人可依，聂九霄曾许我一个家。
却总是在来兴致时，才丢下一块肉。
让我变着法子摇着尾巴，趴在地上乞讨。
这种悲凉，就像溟儿又故意射偏过来的箭矢......
“你这个废人竟然大半夜把父皇气走了！还想着告本王的状？”
“母妃从不会侍奉不好父皇！”
“总有一天，我这只箭会大大方方射中你的眉心！”
他倚在暗处，语气中满是讥讽和嗔教。
我漠然地看着这对殊途同归的父子。
一个曾想抱紧，却被狠狠推开，再肆意捡起。
另一个我发誓守护，却被万箭穿心，视为耻辱。
月光终究照不进心底。
活着的人却总生出不该有的期待。
第三章
我摸了摸被擦伤的脸庞，什么也没说。
不顾溟儿的惊错，转身回了房。
第二天聂九霄怀抱着一个聘婷女子。
故意路过我的寝殿。
溟儿一溜烟钻进了女人怀里，亲昵地蹭着石榴裙下摆，软声软语重复喊着“若溪姑姑”。
亲昵的互动完全看不出嫌隙，仿佛他们才是一对亲生母子。
杜若溪是王上身边最久的烟花女子。
父子俩都拜倒于裙下，只因她长了一张和先王后最神似的脸。
“若溪姑姑，我最近骑射又长进不少，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都无聊死了。”
“自从母妃走后，从没有人关心过孩儿。”
溟儿佯装无辜的话让我愣在原地。
随之迎来的，却是旁人的窃窃私语。
“我看王后马上就要失宠了，亲儿子都不待见她，更别说王上了。”
“一个蜀地的下里巴人而已，未来的后位肯定是若溪姑娘的，她不是都要被赶出大漠了吗。”
我抬眸，周围人纷纷噤了声四下散去。
杜若溪知趣地弯腰行了大礼，笑意不达眼底。
生怕我瞧不见她发髻上耀眼的凤钗——聂九霄生母为数不多的遗物。
“王后，小孩子的话您别放在心上，溟儿也是闷了，我带他四处走走。”
“姑姑跟粗鄙之人讲什么礼数，父皇既然已经认了你，我就只跟着你。”
溟儿突然跳了出来，恶狠狠地做了个鬼脸，便兴冲冲跑远了。
我望着那个消失的背影，心头压下千斤沙。
寒风阵阵，肃杀的冬天好像从来没有尽头。
这里的气候我到现在都未曾习惯。
刚生下溟儿时，因为奶水不足。
没少遭聂九霄嫌弃。
“你这种体质，生下的世子怎么会长得强壮呢？”
后来水土不服，府上的下人都以为我得了疟疾，惟恐避之不及。
只有四岁的溟儿会偷偷跑来看我。
“这个姨姨好可怜，你们快给她喂些糖果吧。”
软糯的小嘴成为病榻上记挂的唯一良药。
有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时间回溯，能死在那一天。
大抵也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件事吧。
我自嘲笑出了声，转身却对上聂九霄冰凉的眼眸。
“谢兰因，若溪跟了我这么多年，也并未得到一个名分。你心里应该清楚，离开这里，天下就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
“琵琶我已命人修好。看不出任何痕迹。”
“至于溟儿，既然你教不了他大漠的本领，那就让若溪代替，她一心想着溟儿，断然会用心相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