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珑的尖叫声在树洞内回荡，翅膀上的荧光斑点全部变成了激动的橙红色。她绕着那朵刚刚消散的光之花打转，六条细腿在空中划出凌乱的轨迹。
"编织者！真的是编织者！"灵珑的声音因为兴奋而颤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旅者！"
苏幻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微弱的蓝光。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幻觉——她只是想着如果能有点光亮就好了，然后那些游离在空气中的光点就听从了她的召唤，凝聚成一朵精致的花形。
"这到底是什么？"苏幻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为什么你能这么确定？"
灵珑降落在她膝盖上，翅膀因为快速振动而发出细微的嗡鸣。"只有编织者才能凭空创造东西，"她解释道，触角兴奋地抖动，"普通旅者最多能改变已有的梦境物质，但编织者可以——"她做了个从无到有的手势，"从零开始。"
苏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树洞内昏暗的光线下，她注意到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光纹流动，就像之前震退梦魇兽时一样，只是更加细微。
"教我。"她突然说，声音比想象中坚定，"如果这真的是我的能力，我需要学会控制它。"
灵珑的翅膀停止了振动，她歪着头，金色复眼中映出苏幻认真的表情。"会很辛苦，"小精灵警告道，"而且危险。编织过度会消耗你的'存在感'。"
"存在感？"
"就是...让你保持'你'的东西。"灵珑的词汇显然有限，她苦恼地转了个圈，"如果消耗太多，你会开始忘记自己是谁，最后变成梦境的一部分。"
苏幻想起那些在森林里游荡的模糊人影，他们空洞的眼神和破碎的记忆。她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又坚定了决心："总比坐以待毙强。教我基础就好，我会小心。"
灵珑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她飞到树洞中央，翅膀洒下细碎的光尘。"先试试最简单的——改变已有物质的性质。"她指向洞壁上渗出的一滴树脂，"让它变得更亮。"
苏幻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盯着那滴琥珀色的树脂。她想象着它发出温暖的光芒，就像夜灯一样。起初什么也没发生，但当她回忆起小时候害怕黑暗时，母亲放在她床头的那盏小灯，树脂突然泛起了柔和的黄光。
"成功了！"灵珑欢呼，"现在试试改变它的形状。"
苏幻继续凝视着那滴发光的树脂，想象它延展开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星形。树脂表面开始波动，缓慢地长出五个尖角，但就在即将成形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她的太阳穴。
"啊！"她捂住头，树脂立刻恢复了原状，光芒也暗淡下去。
"第一次都这样。"灵珑安慰道，递给她一片散发着薄荷香气的叶子，"嚼一嚼，能缓解头痛。"
叶子入口清凉，疼痛确实减轻了些。苏幻靠在洞壁上，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这比看起来难多了。"
"因为你在对抗梦境的'惯性'。"灵珑解释道，"梦境喜欢保持它已经习惯的样子。改变越剧烈，消耗越大。"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苏幻在灵珑的指导下反复练习。她学会了如何感知周围梦境物质的"脉络"，就像裁缝感受布料的纹理；如何用最小的力量实现最大的改变；最重要的是，如何在感到眩晕时及时停止。
当树洞外的光线变成深紫色——灵珑说这是千幻大陆的"傍晚"——苏幻已经能让一小块树皮发光并改变形状，虽然持续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今天就到这里吧。"灵珑担忧地看着苏幻苍白的脸色，"再继续你会生病的。"
苏幻没有反对。她的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点，手指也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但当她看向自己今天创造的成果——几朵短暂存在过的光之花，一块能变成星形的树脂，一片被她染成蓝色的树叶——一股奇异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明天，"她躺下来，声音因为疲惫而含糊，"我想试试创造些实用的东西。"
灵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哼起一首摇篮曲般的旋律。在进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苏幻模糊地想，在这个诡异的梦境世界里，也许她终于找到了一点掌控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