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眼底的那一抹慌乱却被我捕捉到了。
我知道他那颗坚如磐石的佛心已经为我裂开了一道缝。
4
我们成亲了。
没有三书六聘没有明媒正娶。只是在一个月色很好的晚上他看着我忽然问：“小白你愿意……一生一世都陪着我吗？”
我流着泪点头。
那一夜他第一次没有诵经。我们没有夫妻之实他只是抱着我安静地坐了一夜。他说佛门弟子不应耽于情爱但他愿为我破戒许我一个名分护我一生安稳。
我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我以为时间久了他总能将我从“众生”之中剥离出来当成他唯一的“小白”。
可我错了。
安稳的日子在村中出现大妖的那一天戛然而止。
那是一只修行了五百年的狼妖因修炼邪术而走火入魔在村子里大开杀戒。村民们哭喊着跑到我们的竹屋前跪在地上求“圣僧”救命。
玄清看着门外的人间惨状眉头紧锁。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不舍有挣扎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片坚定的慈悲。
“在家里等我。”他对我说。
然后他便拿起了墙角那把用布条包裹着的降魔禅杖走了出去。
我终究还是不放心悄悄地跟了上去。然后我看到了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村子的空地上玄清与那狼妖战在一处。他不再是我面前那个温和沉默的男人他整个人都像一尊发光的怒目金刚。佛光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将半个夜空都染成了金色。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毁天灭地的力量。
狼妖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佛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狼妖被打出原形匍匐在地苦苦哀求。
玄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举起禅杖冷冷地说道：“你既已堕入魔道便没有资格再留在世间。”
“不——！”
禅杖落下佛光爆闪。那只狼妖就在我的面前被他一击打得魂飞魄散连一丝妖气都未曾留下。
那股决绝的、不留任何余地的杀意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那一刻我才明白他对我所有的温柔都建立在我是一个“人”的基础上。若他知道他朝夕相处的妻子是他最憎恶的“妖”他会如何对我？
他会用同样的眼神同样的手将我也打得魂飞魄散吗？
他归来时白衣上沾着点点妖血。他看到我站在门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走过来想像往常一样牵我的手我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我完全读不懂的审视。那种眼神不像在看自己的妻子而像是在透过我的皮囊审视着我皮囊之下可能存在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污秽”。
我们的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墙从那一刻起轰然筑起。
5
从那以后玄清就变了。
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虔诚。他每天花在诵经上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会彻夜不眠。他搬到了书房去睡说是不愿因凡俗情爱玷污了佛心。
我们之间隔着一扇门却像隔着整个轮回。
他开始频繁地做噩幕。我好几次在深夜里听到他从梦中惊醒口中喃喃地念着“妖孽”、“心魔”之类的词。有一次我悄悄推开门看到他坐在黑暗中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