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站在角落里，看着沈燃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林森说过的话。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保安把苏晚星赶走后，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公司对面的便利店屋檐下站了一夜。第二天他在办公室看见她冻得发紫的嘴唇，却只丢下一句 “别用这种苦肉计”。
陆知珩把画板放在灵前，展开一张未完成的素描。画里是画室的窗台，薄荷草在阳光下舒展叶片，窗台上还摆着半块吃剩的曲奇。这是苏晚星常待的位置，他以前总觉得她的存在打扰创作，现在才发现，这幅画里最鲜活的光影，全是因她而生。
“外婆说，星星的旧居还没收拾，让我们有空去看看，她的东西…… 你们要是想要，就拿走吧。” 温景然的声音打破了灵堂的沉寂。
顾晏辰第一个点头。他必须去看看，看看那个总说 “顾总，我能帮您” 的女孩，在没有他的世界里，过着怎样的生活。
苏晚星的旧居在老城区的居民楼里，爬满爬山虎的墙壁透着岁月的痕迹。打开门的瞬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客厅的茶几上还摆着喝了一半的柠檬水，仿佛主人只是出门买东西，随时会回来。
“这里是……” 沈燃的声音顿住了。客厅的墙上贴满了赛车海报，最显眼的位置是他三年前第一次夺冠的照片，照片边角被摩挲得发卷，背面隐约写着字。他伸手揭下来，“2022 年 5 月 18 日，沈燃第一次夺冠，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比奖杯还亮” 的字迹映入眼帘，墨迹已经有些褪色。
温景然的目光落在厨房的冰箱上。冰箱门贴满了便签，上面全是他的喜好：“温医生不吃香菜，做手术后要喝温粥”“他对青霉素过敏，记得提醒他”“今天他有三台手术，要准备蜂蜜水”。最后一张便签的日期是她去世前一天，上面写着 “明天去医院送曲奇，顺便问问他最近休息好不好”。
陆知珩径直走向阳台，那里摆着他送给苏晚星的调色盘，旁边放着一本速写本。他翻开本子，里面全是他画画时的样子：夕阳下专注调色的侧脸、皱眉修改构图的神情、甚至还有他打盹时头靠在画架上的模样。最后一页画着两个小人，一个拿着画笔，一个抱着薄荷，旁边写着 “希望陆先生永远有光”。
顾晏辰的视线被书桌抽屉吸引。抽屉没锁，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文件，最上面是他随手扔掉的城西项目策划案。他翻开一看，每一页都有密密麻麻的批注，甚至补充了三个他没考虑到的风险点。策划案下面压着一本日记，封面已经磨破。
“2023 年 7 月 12 日，今天又被顾总赶走了，他好像真的很讨厌我。可是城西项目要是出问题，他会很麻烦的，明天再去试试吧。”
“2023 年 7 月 15 日，暴雨夜在公司楼下等了三天，终于见到顾总了。他好像很不耐烦，是不是我太烦人了？可策划案真的很重要……”
“2023 年 8 月 20 日，顾总今天夸我方案里的某个点不错！开心了一晚上，以后要更努力，帮他做更多事。”
日记里的字迹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带着雀跃，每一页都写满了对他的关心。顾晏辰的手指抚过那些稚嫩的文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他想起自己每次的冷言冷语，想起她每次被拒绝后依然明亮的眼睛，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