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错了。
他真的就用了最笨、最直接的方式,强攻了峡谷。等我反应过来,派兵去支援时,一切都晚了。峡谷的守军,三百名袍泽兄弟,全军覆没。
我跪在三百座新坟前,三天没有说话。每一个死去的士兵,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
“将军,您到底怎么了?”陈庆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质问的意味,“自从上次阵前对垒,您就变得……不再像您了。”
我无法回答。
我怎么能告诉他,我闭上眼,想的是兵法,可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萧临渊的脸。我怎么能告诉他,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攻城?他是不是……在对我失望?是不是在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告诉我,战场无情,让我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
我快要被这种矛盾撕裂了。我恨他,恨他为什么是北燕的皇子;可我又控制不住地……为他寻找理由。
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动摇。我甚至开始想,如果我不是慕昭,他不是萧临渊,我们只是谪仙山那场雪里的两个人,该有多好。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我掐灭了。我身后,是慕家的百年荣耀,是数万将士的性命,是大夏的万里江山。
我没有资格,拥有那么奢侈的如果。
8
战场,成了我们唯一能够“交流”的地方。
我们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一边警惕地对峙,一边又用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着无声的试探。
我故意在东边的防线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绽。这个破绽,是根据兄长生前的用兵习惯留下的。如果是别人,绝不会发现。
第二天,萧临渊的军队,精准地攻击了这个破绽。但他的攻击,点到即止,仿佛只是在告诉我:“我看到了,我知道是你。”
我又用一种极为冷门的、记载在孤本兵法上的“连环马”战术,对他进行了一次佯攻。这种战术,是我当年在谪仙山和他谈论琴谱时,无意中提到的。
三天后,他用同样的方式,对我进行了一次反击。他的阵法,完美地克制了我的“连环马”,仿佛在回答我:“你还记得,我也记得。”
我们的对决,变成了一场心照不宣的猜谜游戏。他用兵法的狠厉,来提醒我战场的残酷;我又用战术的奇诡,来回应我内心的挣扎。
我们都想赢,但我们又都……下不了死手。
这种诡异的默契,让双方的战局,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