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渡手里的那根烟刚抽到一半,郑博文就按耐不住过来找他了。
“有事?”
郑博文忌惮地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沈昀川,随后凑到谢渡耳边压低嗓音说:
“谢渡,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我不是让你偷偷在谢怀星的酒里倒点芒果粉吗?”
谢渡坐姿随意,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修长骨感的指间夹着香烟,垂着眼皮,看着那根烟缓慢地燃烧。
好半晌,他才想起身边有个人似的,奇怪地往扫过去一眼,“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郑博文微微一愣,随后抬手勾住了谢渡的肩膀,一副亲昵的姿态,“你是我的好哥们儿,我这不是想帮你吗,有什么奇怪的。”
谢渡哦了一声,顺便拿开了郑博文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没事,不急。”
郑博文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谢怀星迎面走了过来,于是在谢渡耳边嘀咕了句:“他怎么来了?”
谢怀星脸上挂着得体从容的笑,先是礼貌地跟沈昀川打了声招呼。
“沈董,今晚招待不周请您见谅,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说实话,他没想到沈昀川今晚会出席他的生日宴,对方很少出席这种场合。
他前阵子才刚和华星传媒签了经纪约,但谈合同的整个过程都没见到沈昀川本人。
对于谢怀星的主动示好,沈昀川半搭着眼皮,只是嗯了一声,多少有点敷衍。
头顶的灯光在他的眼底投下一抹阴影,显得孤僻而又阴戾。
对于沈昀川的性情,谢怀星是有所了解的,他又礼貌而周到地说了句:“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罢,他便迈步走到了谢渡跟前。
看着谢渡此时的姿态,谢怀星忍不住轻皱了下眉,语气还是温和的:
“谢渡,程彰和嘉远是不是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程彰的脑袋都被你砸破了,流了很多血。”
“有话可以好好说,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足以让周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宾客们听见。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谢渡的目光又变了。
在那种小地方待久了果然没有教养,跟街头小混子有什么区别,山鸡飞上枝头也当不了凤凰。
谢渡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依旧仰靠着沙发,将剩下的小半根烟咬进嘴里,吸了一口,冲着谢怀星的方向缓缓吐出一抹烟雾。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做过那种事儿?”
鼻腔里传来烟味,谢怀星不适地皱了皱眉。
他眉宇间有几分隐忍,像是被欺负了似的,还是耐着性子劝道:“谢渡,你不能这样,程彰和嘉远已经被你打进医院了,你……”
“咳咳……”
话说到这的时候,谢渡忽然掩着嘴巴开始咳嗽,像是被烟呛到了。
他抖着手将烟蒂放进烟灰缸里摁灭,单薄的胸膛不断起伏着,而且越咳越厉害,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这症状不像是被烟呛到了,反倒像是突然犯了什么病。
这个动静顿时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包括谢家的几人。
谢怀星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他弯腰拍了拍谢渡的后背,关切询问:“你怎么了?”
坐在旁边的郑博文也很着急地喊着:“谢渡,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
“我、咳咳……”
谢渡躬着身体,难受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依旧不停地咳着,甚至喘不上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抬头看向坐在斜对面的沈昀川,拧着眉,又抖着手指了指对方身后端着酒水路过的侍应生,断断续续地说:“给我……水。”
因为咳得太厉害,谢渡的双眼已经溢出了生理性泪水,眼皮发红,双颊也浮起了红晕,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沈昀川神态冷漠,对此无动于衷。
其实也不过是短短的几秒时间,谢怀星一边拍着谢渡的后背,一边着急地冲那侍应生招了招手,“赶紧把水拿过来!”
侍应生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正要端着酒水过去,一只手却忽然伸过来。
沈昀川随手托盘里的一杯纯净水,迈着长腿几步走到谢渡身边,将水递过去。
谢渡仰头看男人一眼,胸膛起伏的节奏蓦然加快,他来不及接过水杯,便痛苦地揪着自己的衣领,指节泛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这症状把围观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怪吓人的。”
“……”
沈昀川面沉如水,骨节分明的手里端着水杯,深沉的眼眸微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青年。
谢怀星也被吓得不轻,他接过沈昀川手里的水杯,正要去喂谢渡,谢渡却忽然眼睛一闭,软绵绵地往沈昀川身上倒去。
沈昀川伸手扶住了青年的肩膀,下意识捏了捏,很瘦,怕是只剩下骨头了。
人群里传来一片哗然,有人因为谢渡的忽然晕倒而意外,也有人因为他倒在沈昀川身上,甚至没有被推开而感到惊愕。
谢慈和谢揽月,以及谢云骁快步往这边赶过来。
他们虽然对谢渡失望,彻底失去了耐心,但还没到置之不理的份上,尤其是谢慈这个当母亲的。
众人围了过来,谢怀星轻轻摇晃着谢渡的肩膀,慌忙地喊着:“谢渡,醒醒,你别吓我,谢渡……”
谢渡一动不动地靠在沈昀川身上,脸颊贴着男人紧实的腰腹,眼睫轻颤,呼吸缓缓。
就在这时,他鼻下忽然传来带着温热的触感,谁在探他的鼻息。
没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带着凉意的男声:“看来还活着。”
阴沉磁性的嗓音,吐字清晰,谢渡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沈昀川今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
谢云骁赶到,二话不说便将谢渡从沈昀川怀里接了过去,往身上一背,大步往电梯方向走去。
“揽月,你和怀星先留在这儿招待宾客。”
谢慈对谢揽月交待了这么一句,也跟在后面离开了。
谢怀星的目光担忧地追随着家人离去的背影,“姐,我不放心谢渡,要不我还是跟着去医院吧。”
“你又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
“这场宴会是为了你和谢渡而举办的,你得留下。”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