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为了她在没日没夜的边缘里勉强度日
“沈总，顾医生刚才打电话说您已经很久没去医院复查了。”林三在一旁提醒道。
沈宴没说话，将头从电脑里抬起来，看向车窗外。
沿途的风景极速倒退，亦如他们的时光。但自从她回来之后，这些毛病倒是犯的少些了。
普希医院。
男人穿着一袭白大褂，吊儿郎当地坐在办公室里转钢笔，碎发搭了下来，皮肤白皙，眼尾上扬，生的倒是不算精致，但却有一种少有的干净，亦或说是少年感。
这就是普希医院的王牌医生——顾辞。
他抬头，见是沈宴，微愣，随即抿了抿唇，“哟，终于舍得来了？”
要不是他怕沈宴这种带着满身病的工作狂病死在家，他一个王牌医生才不会天天去催一个不愿意看病的人。
沈宴抬手示意林三出去，然后坐在了顾辞对面。
他拿着沈宴刚才做的检查结果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疑惑。“奇怪，你这情绪最近怎么时好时坏的，你去坐了过山车吗？”
沈宴未语，点了根烟。
很久之后，顾辞在心里打了许多遍草稿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你……把栀栀逼回来了？”
男人这几年的情况都不容乐观，时栀走的那一年最甚，后面几年只能算是勉强过得去，丝毫没有好转的现象。
他的病情不是时好时坏，是在坏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出现如今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人回到了他身边。
时栀对他来说，既能是病，也能是药。她可以轻易地毁了他，也能拯救他于泥潭之中。
善恶执念，只在她一句话的事。
提起时栀，他也只淡淡地回了声，“嗯。”
顾辞默了默声，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人在高中时期可是羡煞旁人得紧，恋爱能谈，年一能拿，架也能打，玩的也开。
他们满眼都是对方且只有对方，就连老师都会送上真诚的祝福。本以为这是一场爽文，可谁也没想到，这他妈是一场苦情戏。
他们之间，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的。
顾辞从医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沈宴这样的爱，病态、执拗。但他能克制，为了他最爱的人，宁愿伤害自己也不动她分毫。
“其实吧，我挺不赞同林白的，不过他也是想着为了你好。”
“我总觉得，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栀栀不会那么狠心的，况且她对你的爱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病因是她，这是唯一的方式。但是如果当年的事是真的，这无疑是再一次揭开他的伤疤，一定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可是他作为沈宴跟栀栀共同的兄弟，他打心底里相信，栀栀绝对有难以言说的苦衷，他也是真心地希望他们两个过得好。
沈宴的眸子里泛起了涟漪，深不见底，烟头的猩红在手底若隐若现，一股莫名的寒意隐隐升起。
“我他妈也想相信隐情啊，可是呢？她做的一桩桩事我怎么相信？她亲口说出来的话我怎么能不相信？”
“那些话若是你们任何一个人转述给我的，我不会信半分。可说的这样决绝的人，偏偏是她，她明明知道的，我只会相信她一个人。”
“我又能怎么办？”
他的声线沙哑，音调氤氲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散发着一种无奈的悲伤。
顾辞摇了摇头，心底的落寞也窜了上来，殷红的嘴唇上咬了一支烟。
想当年，他知道沈宴有了抑郁症，他想都没想就去学了医，可最后治了他那么多年才发现，能救他的，只有时栀一人罢了。
他刚接手他的第一年，他不想治，没日没夜地颓废，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仿佛死了就死了，也没人在意，谁也劝不了他。
林白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招数来。
他看不下去，记得他当时就说了一句话，男人立马就愿意好好配合他治疗了——
“沈宴，你觉得你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你死了之后栀栀还是会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笑，永远也不记得你，你不如现在好好活着以后把她困在你的身边，报复她也好，忘记过去跟她重新开始也好，这样你不觉得才是最好的结果吗？”
沈宴为了这么一句话，亦或说是为了时栀这么一个人，在没日没夜的边缘里勉强度日活了下来。
虽然最后他选择了前者，但是顾辞知道，他不会下狠手。
他舍不得。
也下不了。
这就是沈宴的爱，疯狂却又小心翼翼。
两人咬着烟，都默契地没说话。
*
时栀今天到公司的时候，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或许是错觉吧。
“栀栀，你现在在时尚圈可谓是一匹黑马啊，我果然没看错人。”简辰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也还是要谢谢简学长的栽培。”她的语气礼貌疏离。
“后生可畏啊。对了，栀栀你有男朋友了吗？”
时栀“啊”了一声，她随后摇了摇头，“简学长说笑了吧，肯定没有啊。”
简辰温柔地笑了笑，带着一抹别有所思的笑。
况且沈宴那样的人，怎么会因为感情而困住自己的自由，不过就是玩玩罢了。他的软肋，绝对不是时栀。
“好了，栀栀去工作吧。”
时栀出来的时候，接了一通电话。
“喂，栀栀，我听我爸妈说时家被沈宴弄垮了？你有没有事啊，我最近工作忙才知道这档子事儿。”
杨珊的语气很激动，是在真的为她担心。
其实时栀也不知道这事，她从那次之后就与他们断了联系，没想到沈宴将他们逼到了绝路，但是她也没觉得多心软，一切因果，自有循环定论。
她笑着安慰她，“我又不是靠时家过日子的，珊珊放心。至于时震明他们嘛，不就是活该吗？”
那边的语气似乎终于缓和了些，“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不过沈宴是真的牛哇，现在商界都在传时家是怎么惹上他了，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损招把时家弄垮。他这样的疯批，谁惹上了都没有好果子吃吧。”
时栀想了想，“那倒也没有吧，谣言不可信。”
“啧啧，谁知道呢。”
【如果你是疯子，那我心甘情愿为你臣服。——时栀】
【我可以为你而活，也可以为你而死，两者天差，就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沈宴】
——后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