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云绯被惊醒，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身上的西装滑落肩头。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来电显示是“顾彦”，指尖划开接听键，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沙哑：“喂？”
“醒了？”电话那头的顾彦声音温和，带着惯常的关切，“在忙吗？刚看到你没回消息。”
“没忙，刚睡了会儿。”云绯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颊边，“怎么了？”
“没什么，日常查岗。”顾彦轻笑一声，语气轻松，“对了，什么时候回港岛？阿姨让我问问你，上次说的那家粤菜馆，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云绯想了想，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快了，这边事差不多了，准备准备就回去。”
“好，回去提前说，我去接你。”
“嗯，先这样啦。”
挂了电话，云绯还没完全清醒，随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眼神茫然地看向办公桌方向。
而办公桌后的靳凛，自电话接通起，就没再动过。
云绯那把软糯得像浸了蜜的声音，顾彦那句亲昵的“日常查岗”，还有关于回港岛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细针，精准地扎进他心里。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刚才看着她沉睡时涌起的那点温情，瞬间被一股无名火取代。顾彦？又是他。听这语气，倒是熟稔得很。
回港岛？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回去？
靳凛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云绯身上，她还坐在那里，一脸懵懂，浑然不知他心头正翻涌着怎样的醋意。那身绿裙此刻看着格外刺眼，刚才觉得诱人的白腻肌肤，现在只让他想把她裹得更紧些，不让任何人窥见分毫。
空气里仿佛弥漫开一丝紧绷的气息。
云绯缓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靳凛的办公室，刚才打电话时的迷糊样估计都被看在眼里。她拢了拢滑落的西装外套，脸颊微微发烫，抬头看向办公桌后的人，声音带着点歉意：“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就睡着了。”
靳凛眸中的沉郁早已敛去，重新覆上一层温和，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听不出异样：“没关系，看来是累着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似随意地问：“刚才听你说要回港岛？什么时候走？”
云绯没多想，如实答道：“嗯，准备走了，大概明后天吧。这边的事差不多都处理完了。”
“明后天？”
靳凛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尾音轻轻落下，听不出情绪。但他放在桌下的手，却悄然收紧了些。
比他预想的要早。
他原本还想着，这两天抽时间带她去城郊的植物园看看，那里的绣球开得正好，她应该会喜欢。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细密的失落。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玻璃幕墙，那里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也映出沙发上那抹亮眼的绿。
只停留了这么短的时间。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
声音很轻，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云绯刚放下手机，铃声又紧接着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宋明哲”三个字。她划开接听，那边立刻传来堂哥熟悉的声音：“小绯，在哪儿呢？外婆在家念叨好几回了，让我接你回家吃饭。”
云绯应了声“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挂了电话把定位发给宋明哲后转身看向靳凛，刚想开口说不用麻烦他送了，就见靳凛先一步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云绯连忙摆手，语气轻快，“我堂哥他来接我回家吃晚饭，就不麻烦你了。”她抬眼望了望窗外，又补充道，“而且外婆催得紧，估计是等不及了。”
靳凛闻言，目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随即颔首：“好，路上小心。”
云绯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的瞬间，靳凛周身的气场骤然沉了下来。他缓步走回办公室，落地窗映出他挺拔却落寞的侧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停留在与云绯的聊天界面。
失落像潮水般漫上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刚才没能坚持送她下去，此刻竟成了隐隐的悔意。他比谁都清楚，云绯只是暂时留在京市，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港岛——那座繁花似锦的城市，从不缺围绕在她身边的追求者，家世出众的、才华横溢的，哪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一想到那些潜在的对手，靳凛的眉峰便拧得更紧。他习惯了掌控全局，可在追云绯这件事上，却总觉得束手束脚。太急，怕吓着她；太缓，又怕别人捷足先登。尤其她这一回去，隔着山海，连制造偶遇的机会都变得奢侈。
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敲打心头那点焦灼。他拿起手机，翻到助理的号码，指尖悬了许久，终究还是按灭了屏幕。
不行，不能乱了阵脚。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河。无论如何，在她离开京市之前，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至少，得让她明明白白地知道——他靳凛，不是随便玩玩，是认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