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玉衡长舒一口气,顿时化作星星眼望向门外。

援军到了!

“定王?”安宁伯大惊。

当朝二皇子裴承灏,也是帝后唯一的嫡子,在圣上的三个儿子中身份最为尊贵,是朝野上下最为看好的太子人选。

然而不久前,定王在北境战场上力挽狂澜,打赢了战役,却被暗算瞎了眼。

定王回京后就没出过王府,没有人知道定王的具体伤势情况。

世人都在猜测定王是否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了。

也有人说,定王已经残了,以后便是没牙的老虎,只能困在王府,再无作为了。

而今日,定王时隔多日第一次露面于人前,竟是纡尊降贵来了伯府,是为了什么大事?

根据他的了解,定王此人常年征战,冷酷残忍,性情冷漠,勋贵朝臣们见了他无不心生畏惧。

这样的定王,绝对不是好管闲事之人。

能让定王出手的人,放眼整个大晟朝,掰着手指都数得过来,而自己的岳丈穆老侯爷就是其中一个。

但岳丈下狱的原因之一正是谋害定王殿下。

自己行事之前观察了很久,发现殿下把此案全权交给了大理寺和刑部,自己并未插手。

朝臣都认为定王此举,便是已经放弃了穆老侯爷的意思。

他这才选择这个穆家无所依仗的时间点跟穆氏和离切割的。

难不成所有人都猜错了......?

安宁伯心头一咯噔,忙问道:“定王殿下到哪了?”

门房支支吾吾道:“小的不敢阻拦,定王殿下已经进来了。”

“快,随我去迎!”安宁伯吩咐众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迎出正堂,远远地,一群英武亲卫正簇拥着一人迎面走来。

来人步履不疾不徐,却带着千钧之势,身材颀长挺拔,远远地都能感受到此人周身天潢贵胄之气。

此人正是定王殿下。

若不是有亲卫在前方开道,告知他道路方位,光凭身姿,完全看不出定王有眼疾。

安宁伯心下大惊,定王的状态比传言中好太多了,那通身的威压一点都没有减弱。

这只老虎,哪怕目不能视,还是能轻易地捏碎他这个伯爷。

而此时的苏玉衡,正混在人群里,雀跃地看着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靠山。

她心中抑制不住地哼起了小曲。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嘿嘿嘿】

【唉~~~】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

【唉~~~】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正被亲卫星沉扶着前行的定王,被耳边骤然响起的女子歌声惊得一个踉跄。

星沉忙止步问道:“殿下,有何不妥?”

“你可听见有人在唱歌?”定王问

星沉作为王爷的贴身亲卫耳力是极好的,他认真聆听,回道:

“并无歌声。可是有可疑之处?需要属下去周围检查一番吗?”

“无妨,走吧。”定王继续前行,却发现那诡异的女子歌声越来越近。

【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待定王被迎进正厅,那歌声才堪堪停下。

紧接着是一句清亮悦耳的女声。

内容嘛,跟那古怪的歌声一样,不太正经。

【诶嘿,终于来了,我的春风儿,定王殿下。】

定王:“……”

难不成他的眼疾扩散成耳疾了?

也有可能是脑疾。

众人簇拥着定王在主位落座。

安宁伯带领苏家人上前行礼。

苏玉衡得以近距离打量这个原书中人气远超男主的白月光美强惨皇兄。

只见眼前之人黑发用玉冠束起,双目以黑色绸缎覆盖,更加勾勒出好看的眉眼弧度。

绸缎之下鼻梁笔直高挺,嘴唇微薄,锋利的下颌线为他增添了几分硬朗之气。

黑绸垂至颈间,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与周身的贵气、武将的凌厉糅合在一起竟无比和谐。

那眉眼被绸缎一蒙,又生生透出一股禁欲矜贵的气质。

这样一张帅脸,把苏玉衡看得一时间呆住了。

饶是因工作原因见过许多娱乐圈帅哥真人版,自诩已经祛魅的苏玉衡,也不由得在心中惊呼起来。

【妈耶……纸片人这么帅的吗?这放现代不得是出道即爆火的程度?】

【定王长这样,这辈子应该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吧?不开心了,照照镜子,我不信他不笑出来!】

【啊不好意思,他现在照不了镜子。】

坐在上首的定王:“……”

何为纸片人?何为出道?

现代又是哪一代?

观周围人都没异样,这满口胡话的女声,应该只他一人能听到。

他从不信鬼怪之说,定是他的病情加重了。

确实不能拖了,得赶紧找到那个送信的苏家二小姐问个明白。

今日侍卫来寻他,说一个丫鬟在王府门前口出狂言,又是喊王爷救命,又是诋毁定王殿下八岁在军中尿炕。

他们已经把人绑了,观那丫鬟好像有脑疾,问王爷是打板子还是赶走了事?

他一怔,十五年前,祖母不由分说丢他去军中历练,小小的他第一次离开亲人,确实无比胆怯.

那近在耳畔的野兽夜嚎,吓得他甚至不敢起夜......

但此事只有他与老师穆老侯爷知情,老师有时回忆起来还会心疼皇上和太后对他太过严苛,又怎会随便将此事告诉一个蠢笨小丫鬟?

那丫鬟还一直喊着救命。

牵涉到老师,他便吩咐把小丫鬟带上来。

那小丫鬟递来的信上,说穆老侯爷的亲外孙女其实被安宁伯一个姨娘掉了包,且安宁伯联合姨娘假孕设计主母下堂。

又说到现在太医开的方子里有一味药,与他的眼病有妨碍,一直服用下去,会导致终身失明。

要求他现在就停药,写信之人说今日若她能活下来便告诉他如何治。

亲卫月驰念完信,满脸的防备,“王爷,这苏二小姐太过诡异,恐怕有诈。”

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

那药有问题是他知道的,但他顺藤摸瓜要揪出幕后之人,所以只是自己悄悄换了药,隐而不发。

而如此隐秘,涉及朝堂斗争之事,那苏二小姐一个内宅女子,如何能知晓。

但无论如何,老师穆老侯爷下狱,说到底是冲着他来的。

如今那安宁伯府竟落井下石,出了穆家嫡女被逼下堂,混淆穆家血脉的事,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思及此,他吩咐道:“立即按苏二小姐的信找人,你们随我走一趟。”

自他目不能视之后,就没有离开过王府。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适应突然陷入漆黑的世界,复盘和应对现在的复杂局势。

那次险胜的战役,老师的下狱,他药物中混入的毒,都说明对手针对他布下了天罗地网。

今日他本可以让月驰代替他走这一趟。

但这个所谓的苏二小姐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他有一种直觉,苏二小姐知道的其余内容,以及她的消息来源,或许是这次帮他破局的关键。

他得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名唤苏玉衡的女子。

至于安宁伯?

如果证实苏二小姐所说为真,他也不介意顺手帮老师收拾了这个女婿。